寒露时节，御膳房的雕花窗棂凝着薄霜。
沈知意跪在青石砖上擦拭铜釜，冻红的手指突然被滚烫药汁溅到。
"作死的小蹄子！
"管事嬷嬷的藤条抽在脊背上，"还不快去把太后娘娘的雪蛤羹送出去！
"沈知意是尚食局末等宫女，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准备各宫膳食。
她小心翼翼端起朱漆食盒，穿过三重宫门往慈宁宫去。
行至御花园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紫宸殿的张公公满头大汗地拦住她："可算找着人了！
快，把这食盒送去紫宸殿，陛下等着用膳呢！
"知意一怔："可是奴婢还要去给太后...""太后那边我自会派人去说！
"张公公不由分说将描金食盒塞给她，"今日紫宸殿当值的宫女突发急症，你且顶替一回。
记住，若洒了半滴，再洗你的皮！
"沈知意只得接过食盒，转身往紫宸殿去。
路过鎏金兽炉时，她瞥见腾起的青烟诡异地打了个旋。
低头细看食盒，缝隙间若隐若现的紫苏叶让她心头一跳——御前呈膳最忌用紫苏，除非..."圣上恕罪！
"沈知意猛地撞开殿门，白玉盏擦着玄色龙纹袍角碎裂在地。
滚烫的汤汁溅在御前金砖上，腾起缕缕白烟。
殿内霎时寂静。
侍卫统领的刀己出鞘三寸，寒光映着沈知意惨白的脸。
她伏在地上，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却能感觉到上方那道凌厉的视线。
"大胆！
"内侍尖利的嗓音刺破寂静，"来人啊，把这个...""慢着。
"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玩味。
沈知意听见龙纹靴踏过碎瓷的轻响，玄色衣摆停在她眼前，绣着暗金的蟠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抬起头来。
"知意深吸一口气，缓缓首起身子。
年轻的帝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目如画却透着森森寒意。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赤玉扳指，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说说看，"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为何擅闯紫宸殿？
""回禀陛下，"沈知意声音微颤，却字字清晰，"这道杏仁豆腐...有毒。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萧明稷眸光一凝，笑意更深："哦？
你如何得知？
"沈知意从袖中取出银簪："请陛下允奴婢一试。
"萧明稷未置可否，只是微微颔首。
知意起身，将银簪探入地上的汤汁。
不过片刻，银簪尖端便泛起诡异的乌青色。
"陛下明鉴，"她重新跪下，"御前呈膳最忌用紫苏，这道杏仁豆腐却配了紫苏叶。
紫苏遇河豚子会催发毒性，奴婢在尚食局当值三年，从未见过如此搭配。
"萧明稷凝视着那根银簪，眸色渐深。
他当然知道这道点心有问题——那毒本就是他命人下的，为的是引出幕后之人。
只是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宫女识破。
“有趣。”
他缓步走近，龙涎香的气息笼罩下来。
沈知意能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
她攥紧衣袖，努力维持镇定。
父亲曾说过，帝王心思最难揣测，此刻她只能赌一把。
"你叫什么名字？
"他忽然问。
"奴婢沈知意，尚食局末等宫女。
""沈..."萧明稷若有所思，"太医院判沈淮安之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