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浅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仔细地涂抹着口红。镜中的女人有着精致的眉眼，
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她抿了抿唇，让口红均匀地晕染开来，
覆盖住苍白的口唇，顿时，整个人有了精气神。这是她特意挑选的色号，叫"玫瑰暮色"，
据说能让双唇看起来像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瓣。丝浅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她希望今晚能给程宁一个惊喜。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程宁发来的消息："今晚有急诊手术，
可能要很晚。"丝浅的手指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打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你说好要早点回来的。""病人等不了。"程宁的回复很快，"你知道的，我是医生。
"丝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精心打扮的样子有些可笑。她打开水龙头，
用冷水拍了拍脸。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洗手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走出浴室，
客厅里还摆着她下午买回来的玫瑰花。娇艳的红玫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寂寞，
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像是未干的泪痕。丝浅为了生日集聚的精气神全散掉了，跌坐在沙发上，
这段时间总是精力不济，全身软蔫蔫的。丝浅打开电视。
新闻里正在播报江城医院的专题报道，画面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程宁穿着白大褂，
正在和病人交谈。他的侧脸线条分明，眉头微蹙，显得格外专注。她记得第一次见到程宁时，
他也是这样的表情。那时在医院的走廊里，他正在为一个突发心梗的病人做急救。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坚定，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剩下眼前的病人。那一刻，
丝浅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但现在，这个天使似乎已经飞得太远，远到她快要抓不住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闺蜜小雨发来的消息："怎么样？纪念日过得还浪漫吗？
"丝浅苦笑了一下，回复道："他在做手术。""又是手术？"小雨发来一个愤怒的表情，
"这都第几次了？上次你生日他也是这样，再上次是情人节......"丝浅没有回复，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夜色中的江城灯火通明，远处的医院大楼格外醒目。她知道，
在那栋楼的某个手术室里，程宁正在拯救别人的生命。但她多么希望，
他也能偶尔拯救一下他们的婚姻。突然，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喂，是程太太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我是林悦，程医生的同事。他让我转告您，
手术可能要持续到凌晨，让您别等他了。"丝浅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这个声音，她记得。
上周去医院给程宁送饭时，她见过这个女医生。林悦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很漂亮，
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最重要的是，丝浅在程宁的旧相册里见过她。那是程宁的初恋，
虽然他只字未提，但丝浅一眼就认出来了。"谢谢。"丝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麻烦您转告程宁，我等他回来。"挂断电话后，丝浅走到餐桌前。烛光晚餐已经凉了，
红酒在杯中泛着暗红的光。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程宁推开副院长办公室的门时，林悦已经在里面了。
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衫，衬得肤色更加白皙。看到程宁进来，
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程医生来得正好。
"新来的副院长张明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关于心外科主任的人选，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程宁注意到，张明远说"你们"的时候，
目光在林悦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他想起上周在手术室，林悦和张明远并肩而立的场景。
当时他们正在讨论一台复杂的心脏搭桥手术，林悦的专业见解让张明远频频点头。
"我觉得林医生很合适。"程宁平静地说，"她的临床经验丰富，科研能力也很强。
"林悦微微挑眉，似乎没想到程宁会这么说。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杯沿留下一个淡淡的口红印。"但是，"程宁话锋一转，"按照医院的规定，
主任医师的职称是硬性条件。林医生现在还是副主任医师，
恐怕......""这个不用担心。"张明远打断道，"职称评定委员会下周就要开会了。
林医生的材料我已经看过，完全符合晋升条件。"程宁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昨天在档案室，
无意间看到林悦的晋升材料被放在最上面。而按照规定，
这些材料应该按照提交时间顺序排列。"对了，"张明远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医院新制定的绩效考核标准。程医生，你们心外科上个月的指标完成情况不太理想啊。
"程宁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新的考核标准明显偏向科研项目，
而他们科室最近的重点都在临床治疗上。"我理解医院要发展科研，"程宁斟酌着用词，
"但病人的治疗质量......""程医生，"张明远站起身，走到窗前，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空降到这里当副院长吗？"他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锐利，
"因为我能给医院带来资源。而这些资源，需要科研成果来支撑。
"林悦适时地接话："张院长说得对。我最近正好有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课题，
如果程医生有兴趣的话......""不用了。"程宁打断道，
"我还是专注于临床工作吧。"走出办公室时，林悦叫住了他。"程宁，"她的声音很轻，
"你知道为什么张院长这么着急要推我上位吗？"程宁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因为老院长要退了，"林悦走到他身边，"而张院长需要一个听话的心外科主任。
你太正直了，程宁，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软肋。"程宁握紧了手中的文件。
他想起早上查房时，那个等待手术的小女孩期待的眼神。如果按照新的考核标准，
像她这样的普通病例，根本不会计入绩效。"对了，"林悦突然说，"丝浅最近还好吗？
我看她脸色不太好。"程宁猛地转头："你见过她？""上周她来医院找你，
"林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正好碰到。她好像很累的样子，我建议她做个全面检查。
"程宁的心突然揪紧了。他想起最近丝浅总是很早就睡，脸色也确实不太好。但他太忙了，
忙到连问一句的时间都没有。"谢谢提醒。"程宁说完，快步走向电梯。
他需要给丝浅打个电话，但更重要的是，他得想办法保住心外科的临床质量。这场权力斗争，
已经不仅仅是职位之争了。程宁快步走向门诊大楼，手机贴在耳边。
丝浅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这让他更加不安。推开诊室的门时，
他差点撞到了正在整理病历的护士小张。"程医生？"小张惊讶地看着他，
"您不是在做手术吗？""帮我查一下丝浅的病历。"程宁直接说道，
"她最近有没有来做检查？"小张在电脑上快速操作："有的，上周五。
林医生给她开的检查单，做了全套体检。"她顿了顿，"检查结果......""怎么了？
"程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血常规有点异常，白细胞偏高。"小张调出检查报告，
"林医生说可能是压力太大，建议她休息一段时间。"程宁仔细查看每一项指标，
眉头越皱越紧。丝浅的血小板计数偏低，这可不是简单的压力问题。
他想起林悦刚才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意识到什么。"检查样本还在吗？
""应该还在检验科。"小张说，"我这就去......""不用了，"程宁打断道，
"我自己去。"检验科在负一楼，程宁乘电梯下去时，正好碰到档案室的老王。"程医生，
"老王压低声音，"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他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
"昨天林医生来调过丝浅的检查记录，还复印了一份。"程宁的心猛地一跳："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