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图书馆的玻璃窗，鹿晚星盯着试卷上鲜红的“68”，手指微微发抖。
三周前这张卷子她这张卷子，她只考了41分。
而现在，她竟然及格了。
这是她初中学物理以来，最高的一次。
“还是错在了电路分析。”
沈知屿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带着一丝鼻音。
他今天的脸色格外苍白，指尖因握笔太久而泛白。
鹿晚星抬头，看到沈知屿正在用笔尖轻点她错题的位置，那个习惯性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一拍。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她看见他皱了皱眉，左手无意识的按了按太阳穴。
“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鹿晚星小声的问道。
沈知屿摇了摇头，从书包里拿出他的保温杯，他打开喝了一口，又拧上装进了书包。
而保温杯在打开时，鹿晚星清晰的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她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继续写。”
沈知屿推来一张新的草稿纸，上面己经写好了三道题的题干。
“重点联系串并联电路。”
鹿晚星拿起笔，突然注意到沈知屿右手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在图书馆惨白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这是她之前从未发现的，不自觉多看了一眼，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沈知屿又说了一遍。
“做题。”
鹿晚星赶紧低下头做题，却发现今天的题目格外简单，全是沈知屿这周反复给她强调过的题型。
中性笔在纸上沙沙作响，鹿晚星卡在最后一道题上，听到对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她抬头看见沈知屿正在用拳头抵着嘴唇，强忍着咳嗽。
好像生怕打扰到她一样。
“要不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收起课本。
“你好像很不舒服。”
沈知屿抬起眼皮，浅棕色的瞳孔在灯光下近乎透明。
“做完。”
“可是。。。。。。”
“明天有随堂考。”
他又咳嗽了一声，从书包里摸出一片药吞下。
“陈老师肯定会检查你的进步情况。”
鹿晚星怔住了，她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自从开始补习，沈知屿好像比她更清楚她的考试安排、作业进度甚至是老师的抽查计划。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鹿晚星重新低头做题，却听到“咚”的一声轻响---沈知屿的额头抵到了桌面上。
“喂。”
她慌乱的站起来绕过桌子，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
透过校服布料，她能感觉到不正常的体温。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烧。
沈知屿抬起来，眼神有些涣散：“题做完了？”
“嗯。”
鹿晚星点了点头。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务室。”
沈知屿摇摇头，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
鹿晚星赶紧扶住了他的胳膊，感受得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可沈知屿却突然甩开她的胳膊。
声音沙哑的说道。
“别碰我，会传染的。”
鹿晚星愣在原地，看着沈知屿收拾书包。
他的动作很慢，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把笔记本、练习册、课本一样样的收好。
最后去拿桌上的猎户座书签时，手指颤抖的几乎拿不稳。
“我送你去医务室。”
鹿晚星抓起自己的书包。
“不用，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那我送你回家。”
鹿晚星说着伸手抢过了沈知屿的书包。
沈知屿深深的吸了口气。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
“那我叫陈老师来......不要。”
沈知屿突然抓住鹿晚星的手腕，掌心烫的吓人。
“别告诉任何人。”
鹿晚星呆住了，沈知屿的眼睛在发烧时显得格外亮，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燃烧。
他的手指紧紧箍着她的手腕，力道大的让她觉得疼痛。
“好...好的。”
鹿晚星结结巴巴的说，“但是你必须让我送你回家。”
沈知屿沉默了几秒钟，终于松开手，轻轻点了点头。
雨中的自行车棚空无一人。
鹿晚星帮沈知屿推着车，他走的很慢，时不时停下来咳嗽。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你家住哪？”
鹿晚星问。
沈知屿报了个地址，是城东的高档小区。
鹿晚星愣了一下，那里距离学校有将近8公里的，他每天居然骑这么远的车上学。
“你要不要打个车？”
她看着沈知屿苍白的脸色，担心的问。
沈知屿摇了摇头，脚步踉跄却仍坚持要骑车回去。
鹿晚星拗不过他，只好和他一起推着车走到校门口。
雨实在太大，沈知屿骑上车没走多远就差点摔倒。
鹿晚星着急地追上去，一把扶住他，“别骑了，太危险，我们打车。”
沈知屿还想拒绝，却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她怀里。
鹿晚星不再给他拒绝的机会，拉着他走到路边拦车。
好不容易打到车，鹿晚星扶着沈知屿上了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沈知屿一坐下就闭上了眼睛。
雨水从他的额前滴落，顺着下巴滑进衣领。
鹿晚星偷偷打量他，发烧的沈知屿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冷，反而有种脆弱的少年感。
“为什么转学？”
鹿晚星突然问。
沈知屿睁开眼睛，“省试验没有猎户座。”
鹿晚星一头雾水，还想再问，却发现他又闭上了眼睛。
下车时雨小了些，高档小区门禁森严，沈知屿从口袋里摸出门卡刷开侧门。
“就送这里就好了，你也早点回吧。”
鹿晚星摇了摇头：“我看你进门我再走。”
鹿晚星跟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顶楼28层，·走廊尽头只有一扇门。
鹿晚星走出电梯，却没有继续往前走，她看着沈知屿往那扇门走去。
走到门口，沈知屿停下脚步。
“今天的事......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鹿晚星保证道，“明天你还来上学吗？”
“我想说的是，谢谢你。”
沈知屿还没有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扶住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鹿晚星下意识上前一步，却听见屋里传来“啪”的一声，里面灯亮了。
“小屿？”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沈知屿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爸。”
鹿晚星后退两步：“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也不等沈知屿回话，她就进入了电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