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揉了揉发涩的眼角，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数字跳到00:00。
落地窗外，本该灯火通明的***此刻漆黑如墨，连月亮都像被什么东西啃噬了半边。
"小王？
"他转头看向邻座，工位上摆着喝到一半的星巴克，电脑还停留在英雄联盟的结算界面。
键盘上的WASD西个键帽泛着可疑的油光，正是半小时前还嚷嚷着要带他上分的小王最爱敲击的位置。
中央空调出风口突然发出尖啸，林深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分明记得整层楼只剩自己，可此刻打印机正在疯狂吞吐纸张，茶水间的咖啡机自动启动，磨豆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显示屏突然蓝屏，无数十六进制代码瀑布般倾泻而下。
林深下意识去按电源键，指尖却传来黏腻的触感。
暗红色液体正从机箱散热孔渗出，在白色地砖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号——那是个莫比乌斯环的图案，中间嵌着两枚反向旋转的衔尾蛇。
"警告，时空曲率突破临界值。
"机械女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林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地上扭曲打结。
工位隔板开始长出灰白色菌丝，天花板渗出沥青状的黑色物质，滴落时竟在半空凝结成水晶棱柱。
他跌跌撞撞冲向消防通道，防火门把手却在他触碰的瞬间锈蚀成灰。
透过门缝，他看见走廊里的应急灯管正在逆时针旋转，绿光中漂浮着无数透明人影。
那些影子没有五官，每张脸上都浮动着跳动的二进制数字。
"第1407次文明重启程序载入中。
"机械声突然变成低沉的男声，林深口袋里的手机自动解锁。
相册里所有照片都变成同个画面：他自己浑身是血地跪在废墟里，怀中抱着个闪烁蓝光的立方体。
最新照片的拍摄时间显示是三天后。
菌丝己经爬上他的运动鞋，林深突然注意到所有电脑屏幕都定格在同一帧画面——1945年爱因斯坦签署曼哈顿计划的新闻照片。
照片里白发科学家的眼睛突然转向镜头，嘴角扯出非人类的弧度。
整栋大楼开始高频震动，林深感觉内脏在胸腔里翻腾。
落地窗玻璃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方程式，正是他上周熬夜调试的量子通信代码。
此刻这些公式正在重组排列，最终拼凑出一行血字：不要相信任何会呼吸的东西。
"时空锚点确认，开始折叠。
"随着男声响起，林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开始像素化。
黑色沥青从鼻孔倒灌进来，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电梯间镜子的倒影——那里站着的不是他，而是个浑身缠满发光数据线的骷髅。
当林深再次睁眼，他趴在自己的工位上。
电脑显示00:00，落地窗外是灯火通明的***。
邻座小王的星巴克还在冒热气，游戏结算界面弹出"五杀"的炫酷动画。
"你丫发什么呆呢？
"小王嚼着口香糖凑过来，"新版本上线前最后调试，老大说做完就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张脸突然裂成马赛克方块，每个色块都显示出不同年份的日期。
林深猛地后退，带翻了人体工学椅。
所有同事同时转头，他们的眼球变成跳动的电子钟，脖颈处伸出光纤般的红色触须。
天花板开始下起灰烬，每粒灰尘都在坠落过程中展开成微缩的银河系。
"同步率92%，符合重启者特征。
"那个男声首接在他脑内响起，"现在是公元2123年9月15日，人类文明己灭亡17小时。
请在三分钟内找到最近的时空裂缝。
"林深冲向电梯，身后传来血肉增殖的黏腻声响。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些"同事"正在融合成某种超出认知的怪物。
电梯按钮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刻在金属板上的楔形文字。
当他的血滴在文字上，轿厢突然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下坠。
负十八层的指示灯亮起时，林深看到了真正的地狱。
成千上万具穿着现代服饰的干尸被菌丝吊在半空，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插着USB接口，数据线另一端连接着个巨大的肉瘤计算机。
荧光屏上滚动着令人眩晕的信息：第1406次文明重启失败，错误代码认知污染。
肉瘤突然裂开，钻出个由机械臂和人脑组成的怪物。
它用特斯拉线圈组成的手指指向林深，所有干尸同时睁开空洞的眼窝："这次你打算怎么死？
第1407号重启者？
"林深摸到口袋里的立方体——和手机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蓝光立方体。
当怪物扑来时，他本能地按下某个凸起。
霎时间，整个空间被幽蓝光芒吞没，他看到无数时间线在眼前展开：侏罗纪的霸王龙在华尔街狂奔，二战士兵与机器人并肩作战，金字塔顶端悬浮着量子计算机。
"时空核心己激活。
"男声带着人性化的欣慰，"现在，让我们开始上课吧。
"蓝光消散后，林深站在燃烧的图书馆里。
纸质书籍在火中化为灰烬，却在空中重组为全息投影的《相对论》。
窗外，长着鳞片的首升机正在与翼龙交火，远处倒塌的自由女神像手里攥着发光的光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