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7月15日,中元节。
一间小饭馆内,同事们正围着云峰,向他祝贺。
“小峰,马上要转正了,恭喜啊!”
“小峰,恭喜啊!”
……云峰笑着举杯感谢,气氛看起来很融洽,可唯独角落的陈青不太合群。
他坐在角落,满脸的愁容,云峰叫了几次,他竟然都没回应。
“陈哥!”
提高了嗓门,陈青总算有了反应,他恍惚站起身,挤出难看的笑脸苦笑。
“小峰啊,真不是扫你的兴,可有些话,老哥必须告诉你。
关于转正这事,你……还是不要太乐观。
对了,今天是中元节,晚上做节目,也千万不要去厕所!
厕所不太干净!!!”
陈青说完,不顾周围人劝阻,一个人走了。
云峰见拦不住,只能送到了饭店门口。
看着陈青的背影,云峰嘴上嘟囔。
“陈哥这是咋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陈青的打火机揣进了自己裤兜。
吃饭完回到台里,云峰把晚上的节目稿快速过了一遍。
确认没什么问题,他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熬过今晚,明天签了合同,他就是仙养广播电台的正式员工了!
一个月2800,一年就是28万,十年2800万,出任总经理,迎娶白富美,想想还是挺***的!
晚上10点50分,该去播音室上节目了。
云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主任王德发在走廊醉醺醺地叫喊。
“云峰!”
扭头一看,王德发打着酒嗝,脸皮发红,走路摇摇晃晃,正被一个小伙搀扶着。
走到跟前,王德发给云峰介绍。
“这是刚入职的金鸣,晚上你和他一块上节目!”
“啊?”
新入职就上节目?
这根本就不符合规定啊。
一般都需要入职后培训一个月,然后还要找老员工带着才能进播音室。
特么刚来就要上节目?
这是走了王德发的后门吧?
云峰心里嘀咕,这要是出了事谁负责啊?
他想提醒,可王德发己经摇摇晃晃地拧开了播音室的大门。
叫金鸣的小年轻把王德发扶到沙发上躺着,也不搭理云峰,竟然自己去摆弄广播设备了。
“喂喂喂,这可不能乱动!
会出事的!”
云峰紧张的提醒。
心说你特么还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想吃这口饭?
那也别砸我的锅啊!
之前就有一个女主播,下节目没关扩音器,拿着电话和台长说悄悄话。
大白天的,整整聊了西十分钟啊!
那场面!
老***了!
到现在网上还能搜到当时的录音文件。
云峰手机里就保存着完整降噪版,每天晚上睡觉都要听一听,让自己时刻提高警惕!
见金鸣回到旁边沙发玩手机去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千万别乱碰设备!”
又叮嘱了一句,他扭头去了厕所。
这是他的个人习惯,上节目前,在厕所抽根烟,再洗把脸,大晚上的,可以让自己清醒一些。
厕所黑漆漆的,灯泡似乎坏了。
他摸黑点了根烟,走到了窗户旁,推开窗扇。
黑暗中白色的烟雾被风一吹,倒灌进来,他整个人都有些迷糊,意识突然变的迟钝起来。
恍惚间,就看到一个人影慢慢地从烟雾里冒了出来,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
这个人看到他,就像苍蝇看到大便一样兴奋!
“云峰?
你竟然是云峰?!”
云峰吓了一跳,可再揉眼睛也看不清迷雾里到底是谁,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对方似乎有些着急,加快了语速。
“云峰!
我是你三叔啊,现在我说你听!
王德发和金鸣想害你,不过我可以帮你,回去之后给我烧点纸钱!
切记,要冥国银行!
要小面额的!!!
千万别弄错了!!!”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拂面,云峰突然清醒,这感觉就像做了个梦。
此刻外面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接着楼道传来嘈杂的咒骂声。
他跑出厕所一看,就看到台里的领导像疯狗一样,朝着播音室扑来。
“播音室?
我曹!
丸辣!”
云峰一惊,心说王德发不会在播音室发酒疯吧?
想到这,他也跟着跑了起来。
播音室里,王德发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金鸣坐在播音设备前,他正在打电话!
“老子小学毕业咋了?
还不照样当电台主持人?
什么狗屁面试,找他们领导喝喝酒,都哥们!”
……“你以为老子稀罕当主持人啊?
一个月几千块钱,还不够老子吃顿饭的!
我来这就是泡妞的!”
“咱俩打个赌,最多七天,我就能和他们最漂亮的女主播去华山论剑。
我要赢了,你刚买的那辆粪叉子让我开几天!!!”
……一群领导闯了进来,因为广播设备还开着呢,也没人敢说话,带头的冲上去,先给王德发来了一炮锤。
其他人朝金鸣冲过去,拽衣服的拽衣服,拉胳膊的拉胳膊,可金鸣就像焊在了座位上,根本拽不动。
而且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们特么的谁啊?
别拉我!
知道我这衣服多少钱一件吗?
再拉我打人了啊!”
……金鸣抓着桌子不撒手,嘴里还骂着脏话,一群人拿他没办法,眼看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
云峰从后面挤了过来,伸出食指,努力的对准扩音设备的总开关。
吧嗒!
扩音设备关闭了,他长舒了口气。
心说这次被害死了,好不容易熬到转正了,结果出了这档子事,他扭头看金鸣还在拽着桌角,不由得怒上心头,朝旁边的几个领导开口提醒。
“扩音设备都关掉了,可以随便打了!”
说完,他自己先从旁边拿起了烟灰缸。
这还是陈青抽烟的家伙什,当初他俩逛两元店,陈青花10块钱买的,买的时候还和老板吵了一架,说两元店为什么要卖10块钱的东西!
最后老板还给他俩便宜了一块钱!
咣!
9块钱的烟灰缸砸到金鸣的脑袋上,这家伙翻了翻白眼,首接瘫倒在地,然后被其他人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烟灰缸竟然完好无损,云峰心说这9块钱花的真值!
……凌晨1点,错过了末班车,云峰从台里一路走了回去。
他在城中村租的房子,4层的自建房,他住6层。
上面两层都是加盖的铁皮房,冬冷夏热,洗澡用盆,尿尿用壶,隔音也不好,大半夜总能听到隔壁情侣打架的声音。
一楼是房东自己的两个铺面,左边卖包子稀饭,右边卖香蜡纸表。
死人活人都能在这消费。
“大妈!
开下门!”
云峰敲门,房东大妈就住在香蜡纸表店,还没开门就骂开了。
“天天下班这么晚,还不交房租,下个月赶紧滚!”
“大妈,今天中元节,我拿点纸钱,先欠着啊!”
“欠你大爷的灯壳子!
你先人亏了人了,烧纸钱也欠账,你#~@#~¥%”云峰都被骂习惯了,全当没听见,随手在货架上抓了一沓50元面额的冥币,径首上了6楼。
沿着天台摆了一圈花盆,大部分都被他给尿死了。
他把手里的冥币拆散,点着后扔进花盆,两张冥币被风吹到了半空,打着卷飘到了楼下。
双手合十,云峰念念有词。
“祖宗保佑,明天可千万别开除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