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子夜凶铃青石板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沈三更裹紧灰布长衫,腋下的汗水早已浸透了内衬。
手电筒的黄铜灯头在斑驳的青砖墙上投下摇晃的光斑,光束扫过 "积善堂" 褪色的匾额时,惊起几只夜鸦,扑棱棱的振翅声在死寂的宅院中格外刺耳。
木门的转轴发出冗长的吱呀声,沈三更的鞋尖碾碎了门槛上的蜘蛛卵。
铁锈混着腐土的腥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手电筒光束突然定格在地面 —— 暗褐色的血痕从门内蜿蜒而出,像一条脱水的赤链蛇,消失在天井中央的石臼里。
那尊半人高的石臼表面爬满青苔,此刻臼口正渗出黑浆,黏稠如凝固的血。
沈三更倒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廊柱。
后颈突然贴上湿滑的触感,像是泡发的海带。
他僵在原地,听见腰间布囊里传来闷响 —— 傍晚收来的青铜铃正在震动,铃舌撞击内壁的声音像有人在叩门。
"沈掌柜。
"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尾音带着诡异的颤音。
沈三更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扫过空无一人的回廊,却在转角处捕捉到半片褪色的灰布衣角。
他的心跳在耳膜轰鸣,腰间的铜铃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震得廊下悬挂的八角宫灯摇晃不止。
卖铃老头的模样在脑海中浮现:眼白浑浊如蒙尘的玻璃球,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青铜铃上的云雷纹,临走时塞给他一张泛黄的符纸,叮嘱道:"月过中天铃自响,千万莫让它见血光。
"石臼里的黑浆开始冒泡,气泡破裂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
沈三更正要后退,后颈的湿滑感突然变成发丝的缠绕。
他反手去抓,却攥到一缕冰凉的长发,发梢还滴着墨绿色的黏液。
铜铃在布囊里剧烈震动,仿佛要挣脱束缚。
"救... 命..." 微弱的呜咽声从石臼方向传来。
沈三更的光束扫过石臼边缘,瞳孔骤然收缩 —— 黑浆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手腕上缠着褪色的红绳,绳头系着一枚青铜铃,与他腰间的那枚一模一样。
石臼突然炸开,黑浆溅在廊柱上竟凝成血字:"还我命来"。
沈三更踉跄着后退,后背贴上冰凉的砖墙。
月光穿过天井,在他脚边投下一道阴影,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