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发枪管抵住宁国公主锁骨的刹那,地宫东南角的青铜兵俑突然瞳孔爆裂。
炽热铁砂擦着萧寒鬓角掠过,在石壁炸开腥臭血花——那俑人眼眶里嵌着的竟是活人眼球!
"萧公子现在信了?
"宁国公主就着枪口扯开襦裙,腰腹间《天工开物》锻铁图刺青渗出蓝血,"三年前黄河改道冲毁的岂止前元地宫…"她突然拽过萧寒手掌按向自己心口,皮下竟有金属机簧搏动,"那夜冲出地脉的还有三千具墨家机关傀,你改良的火器图纸,早被它们刻进傀人骨血!
"萧寒指尖触到冰冷齿轮,忽觉腕间刺痛。
垂眸见三根银丝不知何时缠上脉搏,丝线尽头没入浑天仪裂缝——那裂缝中探出的青铜手指,分明戴着洪武三年的东宫扳指!
"殿下这戏法变得拙劣。
"他猛地扯断银丝,溅出的黑血在《坤舆万国全图》上蚀出孔洞,"墨家机关术需赤硝驱动,而今年户部赤硝调令…"残破婚书甩上棺椁,血字在磷火中扭曲成调令文书,"签发人可是您的好父皇!
"地宫轰然倾侧,七十二尊兵俑眼中磷火暴涨。
宁国公主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向萧寒手中燧发枪。
枪身雕纹遇血剥落,露出内层铭刻的"洪武二十五年制"——这正是太子朱标暴毙之年!
"现在明白了?
"她拽着萧寒跃入青铜棺,棺底暗门吞没两人的瞬间,兵俑陌刀斩碎朱尚炳尸首。
腐尸腹腔滚出的不是脏器,而是成卷的《军器局密档》!
萧寒在坠落中抓过一卷,泛黄纸页记载的"洪武八年神机营"字样令他窒息——大明神机营本该在永乐年间才成立!
暗河腥风卷着尸臭扑面而来。
宁国公主解开发髻,乌发间竟藏着微型罗盘:"公子可认得这是郑和船队的牵星板?
"指针疯狂转动间,她突然将罗盘按进萧寒伤口,"三宝太监去年在福州造的宝船龙骨上,刻着你的生辰八字!
"萧寒忍痛掰开罗盘夹层,羊皮纸地图上十处军器局连成北斗。
当他的血浸透开阳星位时,暗河尽头赫然亮起火光——那竟是仿照南宋襄阳炮打造的巨型火铳,铳身浮雕的蒙古文记载着至正二十八年秘事!
"陈友谅六十万大军沉尸鄱阳湖时,朱元璋从他那抢的可不光是皇位。
"宁国公主突然撕开袖口,臂上疤痕组成张士诚旗语,"你我看到的《天工开物》,是刘伯温带人从张士诚墓里挖出的前宋遗卷!
"暗流突变为漩涡,将二人卷向火铳炮口。
萧寒在湍流中抓住铳身龙纹,指尖触到机关凹凸——这竟是放大百倍的燧发枪机括!
宁国公主攀上他后背,湿发缠住喉结:"公子现在肯信了?
你改良的火器…"她突然闷哼,三支弩箭穿透肩胛,"不过是建文帝削藩时用的破烂!
"血雾弥漫间,萧寒看清弩箭尾羽的燕王府徽记。
火铳后方传来铁甲铿锵声,燕字旌旗刺破黑暗,朱棣身披靖难铠甲的身影在硝烟中浮现:"本王的靖难遗策,倒叫宁国姑姑演成了儿女情长?
"萧寒突然放声狂笑,笑声震得火铳机簧嗡鸣。
他扯过宁国公主染血的衣带,蘸血在炮身疾书——蒙古文被血水冲刷后,竟露出***数字标注的经纬度!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十八,榆木川。
"他踹开朱棣亲卫刺来的长枪,"燕王殿下可知这个日子?
"燧发枪管插入炮膛机关,"您那宝贝太孙此刻正在地宫上头,等着收咱们的尸呢!
"炮身剧震,榆木炮台在轰鸣中转向北方。
宁国公主突然割断青丝缠住萧寒手腕,发丝间坠着的玉珏正是传位密诏缺失的那角:"公子想要《璇玑图》真相,就跟我跳进这七百年前的炮膛——""且慢!
"朱棣掷出的永乐剑劈开炮管,裂缝中涌出的不是火药,而是粘稠如血的西域葡萄酒。
酒液触及燕王铠甲,竟燃起幽蓝鬼火!
萧寒在热浪中拽倒宁国公主,二人坠入炮管深处时,他咬着她耳垂冷笑:"殿下可知这葡萄酒里泡着的…是徐皇后难产时用的止血纱?
"炮膛突然竖首,他们顺着酒瀑坠向无底深渊。
宁国公主在失重中撕开萧寒衣襟,心口烫伤的"削藩"二字赫然是建文笔迹:"现在轮到公子说了——你这身皮囊里,到底套着几朝亡魂?
"深渊尽头亮起刺目白光,一座青铜巨门在狂风中显现。
门上阴阳鱼锁缺了最关键的两眼,正是萧寒手中的燧发枪与宁国公主的量天尺!
"要开门吗?
"宁国公主将量天尺抵住萧寒喉结,"门后可有公子最怕的东西…"她突然咳嗽着吐出半枚带血的玉玺,"你从朱元璋那儿偷来的传国玉玺,缺的正是这角!
"萧寒却把燧发枪插入锁眼,转头看向身后追来的朱棣:"比起门后的东西…"他忽然扣动扳机打碎燕王缨盔,"臣更好奇燕王殿下为何戴着汪藏海造的鬼面胄!
"子弹击碎的甲胄下,朱棣的脸皮如蛇蜕般剥落。
面皮下蠕动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永乐大典》梵文!
宁国公主突然癫狂大笑,笑声中青铜巨门轰然开启——门内跪着数百名正在抄录《永乐大典》的僧人,而高坐龙椅的赫然是身着袈裟的姚广孝!
黑衣宰相手中的念珠串着九颗帝王颅骨,最末那颗还淌着温热的血…"师父,该收网了。
"宁国公主恭敬叩首时,后颈突然裂开,齿轮咬合的机关脊椎在经卷飞舞中舒展成恶龙形态,"建文西年那场大火,终于把真龙烧出来了…"姚广孝抬手的刹那,所有抄经僧人齐刷刷转头——他们的眼眶里跳动着与青铜兵俑相同的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