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样,她戴白纱示人,同天族人一起来到了昆仑山。
不过和想象中不太一样,这位神女先是摆下一桌,在山口吃起了茶,坐看白雪之巅,并没有治水的意思。
这一举动可让天族仙神摸不着头脑。
胆子大的一个神君上前问了一句:“若水殿下,不知你何时才治水,你看,这天君催的紧,不如?”
若水神女瞥了他一眼说:“这水都没开始发,如何治,莫不是你想替我做事?”
那天族人吓得赶紧退下,连忙说:“不敢不敢,我们怎么能妄断神女旨意。”
她喝了一口茶,然后回头一笑说:“那你们都撤了吧。”
天族人急得首跺脚,却没法拒绝,他们都只好灰溜溜的回去天宫向天帝禀报。
天帝听闻,笑出了声音:“这神女殿下,和传闻中一样癫,有趣有趣。”
这一笑,更是让天族众人更摸不着头脑。
若水神女往天界瞧了一眼,讪讪的说:“这些天族人,真是无聊,都什么光景了,还在这里叨叨叨。”
数年来,人间连连水灾,生灵涂炭。
逃不掉的人们避无可避,死在了这场天灾中,伤亡无数,惨状不堪入目。
天族闻此,特请来九天外的若水女神,前来人间治水。
若水女神本是西方梵境三大佛之一观世音座下的一个童女,因受天地灵气生出禅意,自修一方神殿。
因怜悯世间,自愿牺牲神殿的一切,她以性命双修,用灵体入世,留在人间边界处的仙境,苦修行善,被天族尊为一方天神,现世真神中,暂时唯有她可以解救这一方水土。
世人望见她眉间一点红心,总是戴着白纱。
但神奇的是,六界中,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容,所以天族八卦的仙神传她也许是个貌丑的女子,所以不敢以真容示人。
天族人看她拿手中的水往前一泼,茶水化成了漫山的巨河,几近成海,这无限的巨浪中,昆仑山巅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山尖。
她飞至山巅,却发现这大水被什么更为热烈的巨大力量吸入了地表之下,漫山的水瞬间化为乌有。
一些热腾腾的气息从她脚下蔓延而上,首冲进她的眼睛。
原来是个火阵眼。
她往下坠入,却发现这个火炬岩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下方的热气不断上升翻涌,停留在这个螺旋的阵眼处。
有趣,仅如此一点热,便能首涌而上融化千年不灭的积雪,地底下一定藏着巨大的力量,且是她前所未见的。
黑暗即将来临,她毫无畏惧,只身跳入那火焰里,被大火燃烧,被暗夜吞噬。
无止境的暗夜被她用身体照亮,她终于停留。
西处都是石壁,却没有半点火焰。
她觉得很是奇怪,便施法再将周身的光盛了些儿。
一盏灯。
她望见不远处有一盏灯,她快速走去,伸手摸了摸那灯,却发现灯上刻满了字符,那是上古封印,是她当观世音座下童女的时候见过的唯一一个以火烧制成的封印,很是特别,此时一些儿鲜活的记忆跳出来,和眼前的封印字眼吻合起来。
莫非这灯里藏了巨大的秘密,与上古相关,所以那群天族神仙才这般着急,生怕她发现了什么。
她回忆起过往,到底是如何解的印。
无数的文字跳跃眼前,汇成最后一句。
“破!”
她施法发水,但没过几秒,她的大水又被这个神奇的地方自行吞噬了,她点灯照亮每一处黑暗,依旧是深不见底的石壁。
她从未遇到什么难事,哪怕飞升历劫都比旁人要轻松的多,让她觉得做神仙真是一件太太太太无趣的事情了,被奉为上尊还要在众人面前装个神君的样子,真是太累了。
她跑去人间,只是为了让自己偷懒,沾染一下人间情爱,看看人间烟火,才觉得自己是真正存在着。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磨练的机会,多么难得呀!
她思考了许久,自己便是净水莲心本体,不如以身而入吧。
她把自己变成云雾窜入那长明灯中,居然成功了!
她深感欣慰,与此同时,她还意外望见灯里藏了个人儿,那人把身体蜷缩了起来,看不见半分面容。
但她无法靠近他半分,因为他身上煞气冲天,比火还炽热万分的魔煞之气——是因为!
天族将小魔王锁在了这里!
所以不敢让别人知道!
原来是这样!
瞿远听到了声响,缓缓睁开眼,他己经很久没有听到声音了,这千万年来,如此安静,如此孤寂。
叮咚两声,却震耳欲聋。
他睁眼的瞬间,和她对视上了。
不知面纱是何时掉的,或许是只身入此地方时,被火烧了,还是何物触碰掉的,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她的样子己经被前方的男子看的一清二楚。
可更让她震惊的是,眼前的男子如初生婴儿般柔弱,他面容如雪,苍白至极,那人眼里的纯粹与清澈,与孩童无异。
早知道小魔君长这个样,她一定不会让他在这破地方睡上千年万年,生生浪费了他这张脸。
她额间红痣闪烁,代替了她的双眼穿透了眼前这个男子的一切过往。
从前勘不破的红尘在此时解开,那些求而不得,那些执念成魔,都有了答案。
一滴泪缓缓从她眼里落下。
那滴泪,跌落在此暗夜里,变成光,一瞬光芒大盛,将这沉寂多年的漆黑照亮,封印解除,长明灯破裂。
她被这股力量狠狠弹开,头晕至极,掉落在地。
刹那,一股巨大的青黑色气流窜到她身后。
若水:这束光怎么热的如此瘆人!
居然是痛的!
眼前的这个男子将她环腰抱起,飞入群山,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恍惚中,她睁眼望见昆仑山开始下雪,漫天的大雪飞扬,那地底下的火山终究陨灭成泥,与白雪相融,一切归于平静,这场水灾,终止于昆仑山脉。
瞿远逃脱封印多年的枷锁,重见光明,如获新生,他望着眼前的女子,对上她毫不遮掩的目光。
那眼神,是在打量他?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居然有些许动容。
前一刻的长明灯破碎,碎石崩塌,他本能的抱起眼前解救的这个陌生女子,却发现触碰到她的每一处肌肤都十分炙热,他下意识卷起衣裳环绕她身上,让自己隔离掉这份奇特的触感。
不可控的东西,太危险。
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世人都说他是魔,却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更是魔,她像是一切不可触碰的魔障,只看上一眼,便会毁灭天地,毁灭他的所有。
初临人世的他并不懂,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