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6年12月23日 时值早晨六点。
深冬的夜总是寒冷且漫长,此时天穹之上的双月仍未一齐落下,共同遥望着彼岸,等待即将泛起的鱼肚白。
双月之下的一片荒原中,一艘巨大的陆行舰矗立在黄沙之上,而陆行舰的甲板上站着一个男人。
“亘古不变的冻土啊。”
男人屹立在甲板边缘,哼唱着歌谣,任由寒风舞动自己的头发,露出藏在发丝里的人类圆耳。
白色的毛皮大衣跟着起舞,下摆时不时拍打男人的大腿,亦或是与深灰色的长裤摩擦。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激,你贫瘠的身体所孕育出的,是他们的掠夺与我的饥饿。”
此时,男人一边唱着一边用望远镜看着地平线尽头的城市——切尔诺伯格。
“无垠雪原的国啊。”
“噗吱。”
风和歌声的合奏中突兀地出现一道杂音,男人无需回头,他能听出是舱门打开的声音,也知道是凯尔希——她来赴约了。
“我对你没有任何的爱,你忠诚的战士所保护的,是权贵的利益与你的矿场。”
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开始沉醉,歌声开始高昂。
“于是我选择了逃离,来到黑龙的庇护之下,将旗帜绑在手臂上。”
“可为何强大如黑龙,也无法忤逆你?”
“原来黑龙的瞳孔,与蛇瞳无二,祂本就是你。”
“一定是那条该死的黑蛇,它让整合运动在城中肆意妄为,定是要葬送整个组织呀!!!”
凯尔希己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因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名词而有些惊讶。
“万霄......”“哇啊啊啊啊!!!”名叫万霄的男人发出夸张地尖叫起来,出于“本能”,他握着望远镜挥向了凯尔希。
“吼!!”
就在她被命中前一刻,一只骇人猛兽从她的身后出现。
那是自凯尔希诞生起便一首陪伴她的召唤物——mon3tr。
它来不及化解那迫在眉睫的攻击,只得用利爪赶忙环住凯尔希,准备抵挡那道攻击。
望远镜在即将触碰到mon3tr的结晶外壳前停下,劲风从利爪的间隙中灌入,寒气在其中翻涌。
身在其中的凯尔希发丝纷飞,菲林耳朵被吹得发痒。
Mon3tr见状分开利爪,使得劲风西散开。
凯尔希的眼睛因略感干涩而半眯了起来。
她索性再把眉头皱起,做出不悦的神情边将面前都望远镜按下边看向那对自己“挥镜相向”的家伙。
“哦!
原来是凯尔希女士。”
万霄连忙放下望远镜,颤颤巍巍地拿着自己的面具重新戴上——那一定不是出于惊慌,而是在强忍笑意。
鸟面遮住了他的双眼,却无法遮盖他苍白的脸颊和压制不住的嘴角。
然而他像是浑然不觉自己己经暴露了一般,赔笑道:“早上好,凯尔希女士。
我很抱歉,对你做出了危险的举动,但请你理解,任谁突然听到了比这乌萨斯的冬天都要冷的声音,恐怕都会胆颤心惊。
希望这场闹剧,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拙劣的解释并没有缓和凯尔希的那丝愤怒,反而让她的脸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冷霜。
万霄注意到同样看着他的mon3tr连忙转移话题:“啊,mon3tr,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强行无视旁边凯尔希那能刺进人皮肤的眼神,万霄向mon3tr的脑袋伸出手,这头召唤兽意外地没有抗拒他,任由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乖哦乖哦。”
万霄这里摸摸那里搓搓,令mon3tr不由得发出享受的嘶鸣。
见此情景,凯尔希的眉头终究还是舒展开来,重新打量快要拐走自己召唤物的万霄。
一头原本漆黑如墨,不带任何杂色的短发如今己全部染上了病态的白,不再如三个月前初次见面那时美丽。
脚下也不是平时穿着的那双莱塔尼亚原产名贵皮靴,而是换成了崭新的作战靴。
是了,今天是进入切尔诺伯格营救博士的日子。
根据罗德岛与他的合同,他要求随行,参加营救行动,一同前往那座被整合运动占领的城市,自己过来就是交付他要求的作战道具。
“你刚刚有提到黑蛇,对吗?”
凯尔希的话语打断了玩闹的万霄,他收回了手转头看向凯尔希,注意到她手上的小包上前拿走放在背后,迅速后撤,不敢多做停留。
“是的,女士,我听说切尔诺伯格被整合运动占领后就用自己的情报网调查了一番,发现那个组织的领袖,那个名叫塔露拉的德拉克,她的养父是乌萨斯的一名公爵。”
“那名公爵便是黑蛇吗,是否有确凿的证据?
并非我不愿相信你和你的情报网,只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
凯尔希话语有些急切,显然在出发前夕听到这个计划之外的消息,令她有些焦急。
“得了吧,凯尔希女士,我不过是个卖曲的,卖唱的普通莱塔尼亚音乐人。
怎敢断定那位科西切掳走年幼的塔露拉,是出于自身公爵的政治立场,是为了培养自己未来的宿主,而非是塔露拉太可爱了他想留在身边呢?”
从他的玩笑话中提取信息,似乎是与他交流所需的必备技能,所幸凯尔希正好有。
“我希望你的消息有一定的根据,在这片大地上,光是矿石病就己经令罗德岛头疼不己,我们没有多余的精力,也不愿意与不存在的东西作抗争,将资源浪费在虚构的威胁上......你现在对自己的身体感觉如何,是否有难以忍受的不适?”
“好得很,凯尔希,我感觉自己绕着甲板跑一圈只会吐两口血而非猝死,这或许就是医学上难以解释的‘回光返照’吧。”
万霄的话还是那般带着玩味儿,好似那惨白肌肤所透露出的重病缠身也和“黑蛇”一样,不知真假。
如果不是凯尔希亲自为他检查与治疗的话,或许凯尔希便信了。
“万霄先生,关于即将到来的切尔诺伯格营救行动,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参......”话没说完,便被身后的一声呼唤打断。
“万霄!!”
二人转头望向声音来源,来人是罗德岛的精英作战干员scout.只见他一边呼喊着万霄一边向这边跑来,背上还有一名被他脑袋遮住容貌的人。
万霄远远望去仅仅是看到了scout背后的一抹鸢紫色,便立刻向他们奔去。
“露弥拉,scout。”
万霄从远处一眼就辨认出了自己的女儿露弥拉。
此刻,她的身上披着scout的作战服外套,而里面仅仅只有昨晚入睡时穿着的那一套绣着鸟雀的单薄棉睡衣。
呼吸在低温环境中凝成白雾,打湿了她自己的脸颊,使得几缕鸢紫色的发丝黏在颧骨处,像被暴风雨打落的紫罗兰花瓣。
白皙的脚裸露在外,脚趾被寒气冻得通红,整个人在scout的外套中微微颤抖着。
一看到万霄,露弥拉那黯紫色双眼便开始有流光婉转。
她将纤细的双臂向那道身影伸出。
“我很抱歉,露弥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醒来。”
万霄赶忙将自己的毛皮大衣脱下,包裹着露弥拉将其抱在怀中。
回到父亲怀抱中的露弥拉轻轻抽泣。
她蜷缩着,像只归巢的雏鸟将整个身子埋进这件熟悉的白色大衣中。
仍旧是那么的温暖,一如既往。
露弥拉将脑袋抵在万霄的胸前双手紧紧地捉住他胸前的衣襟,像是害怕一但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一样。
而万霄则用下巴轻轻放在她发顶作为回应。
“我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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