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玉蝉你收好,子时前放到尸首舌下。
"老烟枪枯瘦的手指划过青铜鼎纹路,鼎中青烟突然暴涨,"记住,看到红绳断就闭气。
"我攥紧手中沁凉的玉蝉,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墓砖。
三日前保定城外马蹄声踏碎春夜,王旅长带着兵痞挨家砸门征粮。
娘蜷在炕角咳血,我抄起门闩的手被老烟枪按住,他袖口飘出股腐土味:"后生,想挣现大洋不?
"甬道深处传来铁器刮擦声,走在最前的疤脸突然惨叫。
我眼睁睁看着他右腿陷进地砖,皮肉接触处腾起白烟。
"悬魂梯!
"老烟枪拽着我往墙上撞,青砖竟如流水般退开。
身后惨叫戛然而止,只剩骨头融化的滋滋声。
墓室穹顶镶嵌二十八宿,荧光苔藓在七星方位幽幽发亮。
王旅长的手电扫过金丝楠木棺椁,突然调转枪口:"把摸金符交出来!
"老烟枪喉头嗬嗬作响,腰间玉佩裂成两半。
地面震动时我们都听见了棺盖滑动声——那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指甲足有三寸长。
玉蝉在我掌心发烫。
逃出盗洞时最后一次回望,月光下王旅长的军装鼓胀如球,皮下似有千百条蚯蚓游走。
我把玉蝉塞进娘嘴里时,她脖颈浮现出和墓砖上相同的八卦纹。
子时梆子响,堂屋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民国十二年谷雨夜,保定城外吴家村响起了军马嘶鸣。
我死死抵住门闩,透过裂缝看见王旅长枣红马靴踏在春秧上。
娘在炕头咳出的血点子,把糊窗的桑皮纸染得像腊月杀猪时的血豆腐。
"征粮?
开春才闹过蝗灾!
"村长颤巍巍的烟袋锅子被马鞭抽飞,火星子溅在军装铜扣上。
王旅长皮笑肉不笑地摩挲腰间镜面匣子:"拿不出粮,就拿人抵——听说你们村后山有元朝王爷坟?
"老烟枪就是这时候挤进人群的。
这外乡客裹着件泛油光的羊皮袄,后腰别着的洛阳铲还沾着新鲜红土。
他枯树枝似的手指搭上我肩膀,腐土味混着烟油味直往鼻子里钻:"后生,想挣现大洋不?
"五更天摸到野狐岭时,我才知道同行的还有三个"土耗子"。
疤脸汉子腰间缠着蜈蚣梯,独眼老头背着黑驴蹄子,唯有穿阴丹士林布衫的年轻女人让我多看了两眼——她发间别着枚生锈的摸金符。
"北斗倒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