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孕检单折成心形夹在他的日记本里当成惊喜。
却意外发现了他送给我的惊喜。
送给谢以橙二十四岁的生日礼物，甩了她。
我生日当天，他带着曾经霸凌我的女生进了家门。
说是他的女朋友。
我举杯祝他们百年好合。
他不知道，我已经决定打掉孩子，去山村支教。
那里，有我最初的梦想。
1生日当天。
爸爸妈妈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来。
厨房满是烟火气。
爸爸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妈妈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
“妈妈的橙子，怎么看着瘦了一些。”
她伸手，在我脸上捏了一下。
“都没什么肉了。”
爸爸在厨房应声。
“那我多做几道菜好好给橙子补补。”
“梁烨那个死小子怎么还没回来，回来我好好说说他，公司随便干干就行了，照顾橙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菜被一道道端上桌，妈妈嗔怪看了一眼爸爸。
“你别瞎说，阿烨不知道对橙子多好呢。”
“对不对？”妈妈朝着我挤眉弄眼。
我和梁烨在一起的事情。
妈妈是偶然发现的，她问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否认。
我和梁烨没有血缘关系。
他是爸爸跟他前妻所生的儿子。
我是妈妈前夫的女儿，户口至今还留在亲生父亲家中。
我和梁烨在一起的事情，因为家庭原因，并未公开。
心里的委屈蔓延，酸涩的不像话，我刚要开口。
门***响了。
妈妈松开我的手，就朝着门口走去。
“肯定是阿烨回来了，真准时。”
2门打开。
入目是一个精致的大蛋糕，三层的，顶部还有一个旋转的白色纱裙公主装饰。
我和梁烨隔着蛋糕对望一眼。
他矜贵的眉眼一如既往般温柔，朝着我挑起唇。
“以橙，生日快乐。”
“今天我有惊喜给你。”
他将蛋糕递给了我妈，我妈扬起灿烂的笑容。
“你这孩子，真是贴心，这么多年还记得橙子喜欢公主。”
下一刻，妈妈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梁烨从身后牵出一个长相明艳的女生。
“阿姨，这是我女朋友，今天特意来给以橙过生日的。”
“你们，不会介意吧。”
其实，我和梁烨早已经改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我妈妈的称呼，又从妈变成了阿姨。
话是这样问，他已经带着女生进门，走到了我眼前。
“谢以橙，我送你的生日惊喜，你喜欢吗？”前几天还在一起耳鬓厮磨的恋人，将我抵在门口热吻。
在我生日当天送我的生日惊喜，是他有了女朋友。
女生将她手里的捧花送到我手里，朝着我扬起灿烂的笑容。
“谢以橙，好久不见。”
她朝我扬手，右手腕被时间冲淡的疤痕上，纹上了灼灼的刺青。
不显俗气，反而明艳刺目。
就像姜妍书一样，明艳刺目。
3端菜的间隙，我妈偷偷拉住我。
“橙子，你和阿烨怎么回事。”
毕竟几个月前，她还在家里撞见了我和梁烨接吻。
我看了看一直盯着我的梁烨，淡淡说了一句。
“分手了。”
梁烨似乎看懂了，脸色一下子沉了。
整顿饭，最开心的就是爸爸和姜妍书。
爸爸忙前忙后的给妈妈夹菜，剥虾，盛汤。
他神经里所有的敏感都给了妈妈。
对桌上的暗潮涌动毫不知情。
姜妍书伸出亮晶晶的美甲，朝着梁烨撒娇。
“阿烨，你帮我剥虾，我的指甲不方便啦。”
梁烨伸手，骨节分明的手很快将虾仁剥好，放在姜妍书碗里。
姜妍书笑眯眯的看着我，得意挑眉。
梁烨一向怕麻烦，从来不吃这种要剥壳的食物。
但是我喜欢，所以只要有这道菜，他会给我剥好。
他的手，还因此被虾的触须无数次刺破过。
哪怕早有准备，我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痛了一下。
海鲜的气味在空气中浮动，压不住的想吐。
筷子在米饭里无意识的戳。
梁烨突然开口。
“以橙，哥哥恋爱，你不开心吗？”一时间，桌上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妈妈的心疼与担忧，爸爸的茫然，姜妍书的得意，以及梁烨的戏谑。
我举起面前的杯子，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很开心。”
“祝哥哥和姜小姐，百年好合。”
放下杯子，对上梁烨难看至极的脸色。
我笑了笑。
话题转到姜妍书身上。
爸爸注意到她手腕处用刺青遮挡住的伤疤。
“你这伤怎么回事，伤在这种地方，多危险呀？”姜妍书不在意笑笑，声音温柔甜美。
“高中被霸凌了，不过已经没事了。”
“霸凌者，会有报应的。”
“你说对吗？谢以橙，我高中的同班同学。”
可霸凌者，明明就是她自己。
4实在太恶心了。
我捂着嘴，仓皇离位，在洗手间吐到眼泪都流出来。
我被姜妍书霸凌，是在高一。
那一年，我妈刚跟继父刚结婚，我的生活一下子有了质的飞跃。
我本来考上的并不是这所富人聚集的高中。
可爸爸说，梁烨也在，可以照顾我。
那时我和梁烨的关系并不熟悉，礼貌的点头之交。
我初来乍到，不好拒绝爸爸明晃晃的好意。
也没有去找过梁烨。
高一和高三原本也不在一栋楼。
姜妍书讨厌我的点很奇怪。
是因为我的穿着打扮。
我妈一直觉得从小到大亏待了我，再婚后，条件上去了，最喜欢的就是打扮我。
拼命往我身上砸钱。
试图将我一瞬间养成公主。
我内敛的性格加上高调的着装，很快引起了姜妍书的注意。
我来之前，她是公认的小公主，长得漂亮，成绩好，家境优渥。
而现在，她嘟囔着要存钱买的项链，明晃晃挂在我的脖子上。
在第一次月考后，我的成绩超过了姜妍书。
被她带人堵在了教室里。
脖子上的链子被她扯断，践踏在脚下。
她们围着我，扯乱我的衣服和头发。
威胁恐吓后才放过我。
夜幕降临，我狼狈的走在学校里，却被梁烨追上。
“谢以橙。”
他追上来，周围昏暗，他并未发现我的异样。
“还真是你，高一的课程没有那么忙吧？怎么现在还在校园里。”
5我不擅长说谎，垂着头沉默走着。
梁烨也不再追问，接过我的书包，跨在肩上。
走到光线明亮处，他才看见我凌乱的头发以及脖子上的红痕。
他拦住我。
“谢以橙，脖子怎么回事？”我还是不答话。
被人欺负，那时我是羞耻的。
那么多人，为什么她不欺负别人，只欺负我，我自己一定也有原因。
梁烨叹了口气。
伸手将我头发上的小兔子发圈松开。
我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要避开。
“别动，你不想阿姨担心吧。”
他温热的手指从我的发梢穿过，将我凌乱的头发扎好。
又将我凌乱的衣领整理好，遮住了印记。
等回到家，我妈早就急疯了。
“橙子，你怎么才回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着急死了。”
那个最新款的手机，早就被姜妍书整个丢进了马桶里。
梁烨挡在我面前，替我应付了妈妈。
“对不起呀阿姨，我今天让橙子等我一起放学，结果放学晚了。”
有了梁烨的解围，我妈没再说什么。
回房前，我接过我的书包，朝着他小声道。
“谢谢。”
6姜妍书几天后跟我道歉，并且赔偿了我新的手机，那枚项链也被修复好还给我。
我有些意外，也没有深究。
直到晚上放学，我看见梁烨带人将姜妍书按在墙上。
他精致的眉眼敛着，语气警告意味十足。
“不要动不该动的人，不然下一次就不是这么轻易解决了。”
我站在原地，明明是燥热的九月。
我却感觉到有温柔的风吹拂过胸膛。
从那天起，似乎周围的人都对我和善起来。
值日的时候会有同学帮忙。
不会的题目也会有人解答。
我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她朝着我感叹道。
“橙子，好羡慕你呀，有一个那么好的哥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自顾自说下去。
“就是梁烨呀，他找了我们班的同学，每一个都送了礼物，拜托我们关照你。”
她俏皮的眨眼。
“你要假装不知道哦，他交代了不让我们告诉你。”
姜妍书在我几个位置的斜面，捏断了手中的笔。
我没有察觉。
妈妈的手轻拍我的背，语气里满是担忧。
“橙子，怎么了，是胃不舒服吗？”爸爸已经拿起外套，抓起车钥匙。
“先去医院吧。”
我摇头拒绝，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我没事，肠胃不舒服而已。”
7没有再吃下去的欲望。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整面墙，还有我和梁烨整个青春的合照。
从拘谨的隔着距离，到亲密的揽肩。
甚至于，在不能拍照的时刻。
我们无数次交换呼吸，做亲密爱人身份才能做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间门被敲响。
妈妈温柔的声音响起。
“橙子，是妈妈。”
我打开门，妈妈拿着水杯，几粒药片在她掌心。
一粒绿色的，两粒白色的。
药是梁烨准备的。
肠胃问题是我刚上大学时得的。
选错了专业，学业变得艰难而痛苦，根本吃不下饭。
晕倒在家里。
梁烨抱着我到急诊输液。
被医生一顿数落。
“怎么能节食成这样，为了减肥不要命了？”“你怎么当人男朋友的。”
我摇摇头，想解释。
梁烨已经将数落尽数全收。
还追在医生后面询问了一系列饮食注意。
那时梁烨其实正接手家里公司，忙得自己都三餐颠倒。
还抽时间给我做饭，盯着我吃药。
身体好了后，梁烨带着我去学校办理了转专业。
他告诉我。
“以橙，不要怕选错，你永远可以重新开始。”
后来身体养好了，肠胃问题依旧偶尔复发。
一绿两白的药，家里常备。
我将药片捏在手里，假装吞下去。
可这一次，我不是肠胃问题。
我怀孕了。
8水杯在指尖紧握。
“妈妈，我准备申请去乡村支教。”
妈妈有些惊讶。
“是现在的工作不好吗？”我现在工作的学校很好，排行前三的名校。
我带的也是重点班。
我摇头。
妈妈又问。
“是因为阿烨吗？”“你们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你离了桌，他也像失了魂，药还是他拿给我的。”
她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手落在我脊背上一下下抚摸。
“橙子，你有什么事情告诉妈妈好不好？”“我们不是说，要做彼此最好的朋友吗？”可我该怎么告诉妈妈呢？我荒诞的人生，我错乱的道路，我迷茫痛苦的生活。
我微笑着，将妈妈搂在怀里。
“我和梁烨早就分手了。”
“妈妈，我就是很想去追寻曾经的梦想。”
“你会支持我的对吗？”哪怕已经二十四岁，我已经是长到了可以对自己负责的年纪。
内心依旧住着逃避的小孩。
将妈妈安抚好，说了一些从前的事情将她逗笑。
妈妈离开前，我开口。
“妈妈，这是我们的小秘密，记得保密。”
妈妈开门出去，我松了口气，刚要关门。
一只手横了进来。
“以橙，你要阿姨为你保密什么？”我心一惊，门差点夹到他手上。
用身体挡住了门。
“怎么？你的房间我不能进去？还是你想让我在这里说。”
他眼神看了一眼妈妈离开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受***。
我让开门，梁烨迅速闪进来，将门关上。
他反手将我禁锢在墙上，我的背压到了电灯开关。
房间瞬间黑暗，只有床旁的小灯自动亮起，发出柔和的光。
梁烨靠近我，眉眼含情，呼吸扑在我脸上。
“什么时候跟哥哥有秘密了？”“橙子。”
他的声音暧昧不清，吻一点点向我靠近。
他身上，沾染了姜妍书的香水味。
甜腻的，让人恶心的味道。
我一把将人推开，他骤然不及，后退几步，撞倒了床头柜的相框上。
相框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照片的背面露出来。
我的字迹显现出来。
梁烨不再是哥哥，是交换呼吸的爱人。
照片是我们在一起那天拍的，我二十岁。
爸妈没回来。
跟梁烨一起度过。
三层的蛋糕很漂亮，礼物鲜花很用心。
我们对着蛋糕合照。
蜡烛吹灭后他贴上来的吻，他柔软的唇，我狂跳的心脏。
9梁烨将照片捡起来，手指在那行字上一一划过。
神色意味不明。
“谢以橙，我是你的爱人吗？”我摇头，从他手里抽出照片，撕碎丢在垃圾桶里。
“不是了。”
不是爱人，连哥哥也不是了。
“谢以橙，你……”我打断他。
“我看见了。”
“你的日记。”
“你给我准备的惊喜，我收到了。”
“你的恨意我也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