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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鹰痕初现

发表时间: 2025-06-18
凶手腕间反光那滴粘稠的黄液在积灰的桌面上缓慢晕开,散发出混合着铁锈与肉铺后巷的甜腥。

空气凝固了。

陈建国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粗大的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王秀珍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响,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气管。

“这…这是啥…”陈建国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孩童的茫然和恐惧。

他猛地缩回手,仿佛那张粮票是烧红的烙铁。

陈野强压下胸腔里翻滚的灼痛和恶心,视线死死锁住粮票边缘。

那圈细密的白色绒毛在昏黄灯下极其轻微地起伏,如同活物在呼吸。

前世化工厂毒雾中疯狂增殖的变异菌丝,瞬间刺穿记忆——同样的***甜腥,同样的死亡气息!

“啪嗒。”

又一滴黄液渗出,滴落,砸在桌面的积灰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边缘泛着油光的印记。

“啊——!”

王秀珍终于爆发出短促的尖叫,像受惊的鸟,猛地将手里攥着的所有粮票连同那张诡异的票子一起甩了出去!

花花绿绿的纸片如同不祥的枯叶,纷纷扬扬散落一地。

陈建国如梦初醒,脸上横肉剧烈抽搐,暴怒瞬间压倒了恐惧:“败家娘们!

老子的命根子!”

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掴向王秀珍!

“爸!”

陈野想也没想,身体比意识更快,猛地扑过去挡在母亲身前!

“砰!”

沉重的闷响。

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陈野肩头,巨大的力量让他眼前一黑,踉跄着撞在冰冷的五斗柜上,柜子上父亲当标兵得的搪瓷缸子“哐啷”一声摔在地上,滚了几滚。

喉头的腥甜再也压不住,“哇”地一声,一口鲜血混着胃里的酸水全喷在了散落的粮票上。

殷红的血迅速在纸面上洇开,有几滴,正正落在那张边缘长着白毛的深褐色粮票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沾了血的深褐色污渍,如同活物般猛地向内收缩了一下!

边缘那圈白色绒毛仿佛受到***,瞬间挺立起来,如同无数细小的白色钢针!

一股更浓烈、更刺鼻的***甜腥味猛地炸开!

“血…血!”

王秀珍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红,又看看儿子惨白的脸和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沫,彻底崩溃了,她扑过去紧紧抱住陈野,朝着陈建国嘶声哭喊:“他还是个孩子!

你要打死他吗?!

他咳血了!

建国!

他咳血了啊!”

陈建国僵在原地,举着的手微微颤抖。

他看着地上那滩混着血的呕吐物,看着那张在血污中显得更加狰狞诡异的粮票,再看看妻子怀里咳得蜷缩成一团、嘴角不断溢血的儿子,暴怒的火焰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恐惧浇灭了。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猛地转身,像逃避瘟疫一样,抓起桌上那半袋沾着泥污的面粉,一头冲进了里屋,“砰”地摔上了门。

隔绝的木板门后,传来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粗重喘息。

“哥!

哥你怎么样?”

陈小雨不知何时从外面冲了进来,小脸煞白,手里还捏着半截粉笔头,显然是从学校偷跑回来的。

她看到地上的血和粮票,吓得嘴唇都在哆嗦,手忙脚乱地去扶陈野。

“没事…”陈野抹掉嘴角的血迹,声音嘶哑得厉害。

肺部的剧痛和灼烧感如同附骨之蛆,但他此刻的注意力全被地上那张染血的粮票攫住。

在母亲和小雨惊恐的目光中,他竟缓缓伸出手指,用指尖极其小心地捻起那张被血污浸透、边缘白毛耸立的诡异纸片。

入手是冰冷的滑腻感,像触摸浸了油的死肉。

“别碰!

脏!”

王秀珍惊恐地想阻止。

陈野没理会,将粮票凑到鼻尖。

浓重的血腥味下,那股***的甜腥如同实质的毒虫,钻进鼻腔。

前世妹妹陈小雨在化工厂实验室的最后时刻,防护服内弥漫的,就是这种味道!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妈,这粮票,爸从哪里弄回来的?”

王秀珍被儿子眼中从未有过的、不属于十五岁少年的冷冽惊住,下意识回答:“就…就西街粮站…抢富强粉的时候…西街粮站…”陈野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前世导致妹妹丧命的那次化工厂核心污染泄露,泄露源点,正是西街粮站地下废弃的、属于邻市第三化工厂的非法转运管道!

时间是…一个月后!

难道污染…己经开始了?!

“哑婆…”陈小雨突然小声说,她指着地上那张诡异的粮票,“哥,哑婆…她男人…以前就在西街那个老粮库当搬运工…”陈野的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

三年前钢厂事故,西街粮库搬运工…这些碎片被哑婆的警告和这块诡异的“肉票”强行粘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我去锅炉房!”

陈野猛地站起,眩晕让他晃了一下,但他死死扶住五斗柜。

哑婆塞给他的油布铁片和靛蓝布条还在他裤兜里硌着。

她一定知道什么!

“不行!”

王秀珍和小雨同时拉住他。

“你病成这样!”

“外面危险!”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变了调的哭嚎声穿透呼啸的风雪和筒子楼压抑的嗡鸣,从锅炉房方向猛地炸响!

“死人啦!

锅炉房…锅炉房哑婆她…”哭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整个筒子楼。

嘈杂的议论声、开门声、杂乱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涌向锅炉房方向。

陈野挣脱母亲和妹妹的手,抓起炕上父亲那件沾着血渍的破棉袄胡乱裹上,不顾王秀珍的哭喊和小雨的阻拦,拉开门一头扎进了风雪里。

锅炉房后那堆小山似的煤渣堆旁,己经围了一圈人。

寒风卷着煤灰和雪沫,打在脸上生疼。

人群嗡嗡议论着,脸上混杂着恐惧、好奇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看客神情。

“啧啧,早上还好好的…说是突然就抽了,口吐白沫,眼珠子瞪得老大…那手…你们看见没?

黑得吓人…”陈野挤开人群。

冰冷的空气混合着劣质烟草味、汗酸味和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煤烟与***甜腥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哑婆佝偻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煤渣地上,像一只被踩扁的黑色甲虫。

她那张布满煤灰和深刻皱纹的脸扭曲着,嘴巴大张,浑浊的眼珠几乎瞪出眼眶,凝固着极致的惊恐。

嘴角残留着白沫和深褐色的污迹。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那双枯枝般的手——指甲缝里塞满黑泥,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墨汁浸透的深黑色,一首蔓延到手腕以上!

那黑色并非均匀,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凸起在蠕动,使得整条手臂看起来像覆盖了一层不断起伏的黑色苔藓!

几个胆大的男人用木棍远远拨弄着哑婆僵硬的尸体,没人敢靠近。

“这…这怕是瘟病吧?”

有人小声嘀咕。

“瞎说!

我看就是冻的!

捡煤渣的老婆子…冻的能把手冻成这鬼样?”

陈野的目光却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哑婆死死攥紧的右手上!

那只墨黑的手,指关节因僵硬和用力而扭曲变形,但拇指和食指之间,似乎死死夹着一小片东西!

一片靛蓝色的、被煤灰和某种深色污渍覆盖的布片!

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暴力撕扯下来的!

和他裤兜里那张布条,同源!

一股寒意瞬间从陈野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他猛地抬头,视线如同鹰隼般扫过人群,扫过煤堆,扫过锅炉房黑洞洞的门窗!

是他!

栽绒帽!

他来过!

哑婆的死和他有关!

就在他视线扫过锅炉房侧面那堵被煤烟熏得漆黑的矮墙时——一个身影!

戴着那顶熟悉的、肮脏的栽绒帽,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

他像幽灵一样贴在墙角的阴影里,似乎正冷冷地注视着煤堆旁哄乱的人群和哑婆的尸体!

陈野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陈野的目光,微微侧头。

就在这一刹那!

借着锅炉房破窗透出的一点昏黄灯光,陈野清晰地看到——那人缩在破旧棉袄袖口里的右手手腕,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道冰冷、锐利、带着死亡气息的金属反光,如同毒蛇吐信,在黢黑的手腕内侧一闪而逝!

那形状…尖锐,弯曲,带着一种残忍的优雅——鹰喙!

陈野的心脏骤然停跳!

前世妹妹临死前,防护面罩上倒映出的凶手手腕上,就是这抹一模一样的、淬着寒光的鹰喙徽记!

“操!

那是什么?!”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更惊恐的尖叫!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回哑婆的尸体。

只见哑婆那条墨黑色的手臂上,皮肤下那些细小的凸起仿佛受到了某种***,疯狂地蠕动起来!

紧接着,“噗”地一声轻响,皮肤表面一个鼓包猛地破裂,一股粘稠的、散发着浓烈***甜腥的深黄色脓液飙射出来,溅在旁边的煤渣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一小缕带着恶臭的白烟!

“啊!

快跑!”

人群如同炸开的马蜂窝,惊恐地西散奔逃,推搡哭喊,瞬间将陈野撞得踉跄后退!

混乱中,陈野的视线死死锁定着墙角那个栽绒帽身影!

那人影在骚乱中不退反进,竟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逆着人流,朝着陈野的方向挪动了半步!

一只手,缓缓从破旧的棉袄袖口里探出半截——黢黑、骨节粗大,指甲缝里似乎也嵌着黑色的污垢。

手腕内侧,那点冰冷的金属鹰喙,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咳…咳咳咳!”

肺部的剧痛和窒息感再次猛烈袭来,陈野弯腰剧烈地咳嗽,温热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指缝中涌出,滴落在脚下肮脏的、混杂着煤灰和雪水的泥泞里。

栽绒帽的身影停住了,似乎在欣赏他咳血的狼狈。

那只探出的手,食指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隔着混乱奔逃的人群,遥遥指向咳得首不起腰的陈野。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靛蓝色纤维!

就在陈野咳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哑婆尸体旁,那片被自己咳出的鲜血浸染的煤渣地。

暗红的血泊边缘,尚未凝固的血液在冰冷的煤灰中极其缓慢地蔓延、渗透…那蜿蜒的痕迹,在陈野因缺氧而模糊的视线里,竟诡异地扭曲、汇聚,最终隐隐勾勒出一个振翅欲飞的、狰狞的鹰隼轮廓!

鹰眼的位置,恰好覆盖着哑婆至死都死死攥着的那片靛蓝色布角。

栽绒帽的手指,在风雪中,对着陈野的方向,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

如同死神的召唤。

风雪呼啸着灌进陈野的喉咙,带着浓重的煤灰和血腥味。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抬起头,视线穿过纷乱的人影和飘舞的雪沫,死死盯住那个即将被阴影吞噬的栽绒帽身影。

筒子楼深处,父亲陈建国那台破旧收音机里,电流杂音突然变得无比刺耳,断断续续的、如同金属摩擦般扭曲怪异的数字音节,再次强行挤出:“…7…3…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