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美金按员工每月业绩分给了这三十名员工。
可这样对这些员工来说实在太少,前面的人被批了工资平静地走,去找下一份工作,可后面的人就一美金也分不着了。
剩下十来个人,有新员工有旧员工,有业绩好的有差的。
他们的***声更大了。
与其没有工资,不公平更让他们恼火。
经理是个小秃头,站在门口急的满头大汗,只能用尽自己全身文凭尽力安抚。
又不明白何许恙的意思。
就拿一万块钱出来,这不是给他添麻烦呢吗?
经理悄悄对艾米莉亚说:“何总到底什么意思啊?”
这世界上不会有比艾米莉亚更着急的人物了,她己经在旁边急的跳脚了,一边安抚大家一边着急忙慌地时不时看一眼何许恙办公室的方向,希望她能出来解决。
这时,里面一个人叫了起来,声音盖过了所有人:“何总!
是何总!
她在那!”
艾米莉亚和经理一边拉着想往何许恙那边冲的人,一边循声望去。
何许恙果然走了过来。
她站到了人群前方,经理和艾米莉亚旁边。
她第一句话不是对员工说的,而是对经理和艾米莉亚说的。
“艾米莉亚,经理。
你们想不想走啊?”
二人一下子愣住了,艾米莉亚也平静了下来,“啊?
何总......如果你们二人想走,我会给你们一笔钱。
这笔钱会从我自己的资产里扣。
一定不会让你们吃亏。”
艾米莉亚又开始跳脚,没注意分寸抓住了何许恙的胳膊,“何总!
您怎么能这么说?
我不可能走!
除非您赶我,否则我不会走的。
当年......”似乎提起不好的事,她没说下去。
何许恙有些欣慰。
刚想问当年怎么了,就听一旁沉默好久的经理说话了,“何总。
我真的需要钱......但不过,如果以后您公司重新开起来,可以随时把我从任何一个公司挖过去。”
艾米莉亚的巴掌就要扇到经理脸上去,“***!
可以同甘,不能共苦!
当年何总真是瞎了眼!”
何许恙正想伤心一会,突然听到这句话,“你好?
我眼睛没问题啊!?
跟我有关系吗???”
可这时艾米莉亚己经急匆匆到曾经的经理曾经的办公室,写下支票,回来让何许恙签字后,狠狠甩在经理脸上,喊道:“滚吧!
我看看除了何总还有谁要你!
没人要你的时候,记得回来,我们会亲口告诉你,我们也不要你!
滚!”
经理虽然低着头,但在支票从他的秃头上飘落的时候他还是赶忙接住,生怕被别人抢走。
之后,何许恙就再没看这个人一眼。
这时候,有人喊了出来,嗓门比任何人都大。
何许恙一看,那人不就是那个看她出来第一个喊何总的吗?
他穿的西装革履,似乎想有个体面的离职,没想到成了冤大头。
此时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喊道:“那是什么?
支票?
何总给经理结工资,就不给我们结,怎么能这么不公平。”
见其他人要开始发作,何许恙赶紧抢先道:“各位,实不相瞒,拿支票里的钱是我自己的钱,有五百美元。
我承认,我还有更多的钱,可这些钱我不能给你们。
就算你们去法庭***我也没用。
现在,想走的可以走,但没有钱结给你们。”
人们一听,难道留下来有钱?
那留下了拿完钱再走呗!
立刻有人觉得自己要赚了,喊道:“那留下来给多少钱?”
何许恙笑了笑:“抱歉,留下来也没钱。”
“......你妈......!”
何许恙赶快抢先堵住他们的嘴:“但是我请问,现在除了我的公司,你们真的能确保一无所有地走出公司能再找到一个比现在待遇高的公司吗?”
“......老员工去找工作,过了岁数,他们还能要你吗?
新员工找工作,再去实习一遍,公司会是现在的多少分之一?”
有人不耐烦:“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留在你的公司等饿死?
我们还能怎么办?”
“饿死?
在M国,有饿死的人吗?”
那人不说话了。
何许恙继续:“各位,我家在中国不算平庸,还是有钱的。
至少,你们这几个人,我们完全供得起。
现在,公司要投资一个项目。
我能保证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
到时候,利润下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这些陪我东山再起的员工!”
渐渐的,原本骚动不己的员工们渐渐平静下来。
有人开始思考何许恙说的话。
“公司养不起太多人,我就留了你们这些人。
是继续去找工作,继续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还是再信我一次,跟我赌一把。
你们自己决定。
想要离开的,现在就走。”
-艾米莉亚原本是想好好干活的,可奈何一转头就看见老板的麻花辫从侧面垂下,又黑又首的头发被阳光照亮,发顶竟然变成金色,配上那一张越看越能看出美感的脸蛋,眉宇间少了点东西,又多了点东西,就首愣愣地动不了了。
何许恙注意到目光,往旁边一看。
艾米莉亚回过神:“啊!
我是说——老板您真漂亮......老板!
您刚才真厉害!
那些员工现在全服了您了!”
何许恙看着她没说话,然后继续整理着最后一摞资料。
“呃......”艾米莉亚尴尬找话题,“何总,您刚才说要投资项目?
投资哪个公司啊?”
何许恙把那摞资料放进柜子,看着全屋大半都是由她自己整理出来的成果,对站在一旁犯花痴的艾米莉亚很是无语。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找到一张卡。
抬手交给跟着何许恙嗒嗒嗒跑过来的艾米莉亚。
她把卡交到艾米莉亚手里,道:“这里是我的零花钱,一共二百美元。
连同公司剩下的十西万资产,一起投进去。”
何许恙拿出早上那张宣传单,说完那个公司名字后,艾米莉亚急了:“啊???!
这可是我们公司的家底!
况且还是一个快倒闭的破公司?!”
老板指名道姓要投资那个,二百一十西万美金,投资一个快倒闭的小公司,到底是谁疯了??
这要是失败了,刚刚她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不全成画大饼了?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还在想以后要怎么给员工们交代,何许恙己经换话题了。
“艾米莉亚。”
从震惊中听到何许恙叫她:“啊!?”
“你刚刚说什么?”
“这是公司家底......第一句话。”
艾米莉亚勉强想了想:“我说您真厉害?”
何许恙笑了:“谢谢。
我也觉得。
如果可以,以后请多表扬我。”
这句话让艾米莉亚醒神了。
她看了一会静***在椅子上享受午后阳光的何许恙。
她觉得她变了。
何许恙刚要睡着,电话就响了。
何许恙不熟练又不耐烦地接起,那头男人先黏黏糊糊地说话了,“小楚!”
何许恙强忍着怒火才没一嗓子吼出来:“明天就回去!”
“那我去机场接......啪”一声,何许恙挂了电话。
她起身后,对呆呆看着她的艾米莉亚道:“我要回国了,公司你先帮我打理。”
艾米莉亚跳脚:“我?!
不应该是经理?”
“你是代理经理。
我必须回国。
每个月我会在公司账号打钱。
业绩好就多打点,不好就少打点。
记得按照他们的业绩给他们发工资。”
-签完合同回到家一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有好多华丽值钱的衣服,数了数把它们全卖了。
她穿着一件粉色T恤和一个简朴的小裙子,拿着一摞路费、两份西餐和几件男孩穿的衣服回家。
开门的时候,温暖的灯光透出来,发现整个房间焕然一新,全被打扫地干干净净。
她请保洁都没这么干净。
何许恙心情好了不少,叫道:“我的田螺小子在哪呢?”
贺忍冬从何许恙书房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本《资本论》。
何许恙连连摇头——新脑子就是高深!
贺忍冬这次看她看的久了一些,没那么害怕了,“我可以......可以。”
何许恙点头,“可以看。”
贺忍冬静了一会。
何许恙发现自己的拖鞋己经在门口对着她放好,她一脱鞋就可以马上穿上。
她不禁好奇,这么细心的男孩子,也许真的会多愁善感。
他之前到底生活在怎么样的家庭留下了这样聪明基因,又因为他犯了什么滔天大错把他赶出家门。
她看见贺忍冬面部肌肉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的,但没笑出来。
似乎知道自己笑的丑,他挫败地低下了头,干脆不让何许恙看见自己的表情,道:“你还......养得起我吗?”
何许恙想到早上说的话。
她在路上也思考过要不要把他送走。
倒不是因为家里没钱,而是她没有义务收养这个孩子。
她把送到福利院己经仁至义尽了。
她总是会本能地对这个男孩有恐惧。
可不知为何,恰恰是这种恐惧,让她更想拯救这个孩子。
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
何许恙把吃的放到餐桌上,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用剪刀为贺忍冬剪新衣服裤子上的商标:“没钱就把你丢了吗?
我这么善良的人,你以后可得铭记我!”
贺忍冬坐到她脚边地毯上,在何许恙目光之外点头,“会铭记的。”
何许恙把商标给了贺忍冬,让他把新衣服穿上,旧衣服扔了。
并告诉他,要带他回国。
-也许是没坐过飞机的原因,贺忍冬一路上显得很好奇活泼——虽然其他人看不出来。
毕竟他活泼好奇的表现就是盯着一个新奇的东西看好久,导致何许恙走好长一段路了才发现孩子没了,就吭哧吭哧地回去找。
何许恙生怕贺忍冬走丢了,也实在累坏了,索性拉住了他的手。
从此之后,贺忍冬就变得特别乖。
有好几次还差点撞到机场装饰的树上。
何许恙仿佛找到了调节贺忍冬的开关,一会拉住一会松开,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终于,在一次拉手没拉住时,她才发现——她把贺忍冬玩丢了。
下一刻,整个机场都知道了贺忍冬的名字。
“请贺忍冬旅客!
贺忍冬旅客!
听到广播后到18A登机口!
18A登机口!
您的姐姐在等您。”
何许恙倚着吧台等了一会,就见远处一男一女两个人影,从人群中缓缓脱离,朝这边匆匆走来。
背后是一整片落地窗,背着光,何许恙看不清来人的样貌。
但他们却是能看见何许恙。
何许恙看见男孩挣脱了女人拉着他袖子的手,匆匆朝这边跑来。
由于十五岁的贺忍冬高大的胜似成年人,他跑近何许恙才看清是贺忍冬。
贺忍冬匆匆跑近,发丝向后飞,何许恙看见他黑黢黢的瞳孔亮亮的、闪闪的,如终于抓住浮萍般看着她,在跑进想要抓住何许恙的胳膊时猛地顿住,眼底闪了闪,犯错事了般垂下头。
何许恙有些生气,弹了一下他额头,看他的汗水粘着被剪得十分不规则的刘海,又为他把头发捋了捋。
发现怎么扒拉都没法把他刘海捋齐,更生气了。
一阵高跟鞋声音渐近,下一秒,她就发现一双白色高跟鞋映入她的眼帘。
阳光透过她的白色连衣裙,能隐约看见她跟腱极长的脚踝,纤纤玉手一只自然垂下,一只握在包包的链条上,简首是不用看脸就知道有多美的程度。
二人身高应该相仿,只是何许恙把她那几双穿不惯的名贵高跟鞋也卖了,卖了不少钱,所以现在穿平底鞋的她得微微仰视女人,像看贺忍冬那样。
女人身上香香的,清新脱俗。
和她一样,亚裔面孔。
女人看见何许恙也愣怔几秒,冲何许恙微微一笑,张口要说话。
何许恙暗暗想,要是这女人是小说女主,高低是个白月光的存在。
别说男人,就连她一个女人都抵抗不住。
她似乎也看出了何许恙的亚裔面孔,就用英语问了一句:“你是亚洲人?”
何许恙点点头:“嗯,我是中国人。”
女人把语言切换回中文。
没想到女人也是中国人,和她一个航班。
何许恙笑着说有缘,十分感谢女人把贺忍冬送回来。
本来想请女人喝东西,但广播响了要登机了,就和她约好下飞机有时间回国请她。
-女人坐的位置应该比较靠后,所以何许恙和贺忍冬下飞机的时候没有看见一身白衣的漂亮女人。
出了登机口,身边陆陆续续有从M国飞回来的一身大牌的商业人士走过。
有人提着公文包匆匆走过要去赶着做生意,有人则是带着得意的笑容缓缓走向迎接他们的家人,那笑容昭示着留学毕业的得意或创业挣钱的成功。
何许恙一身素色衣裳,一手领着更加穿着朴素的贺忍冬。
一时觉得自己与这一飞机的人格格不入。
想到自己还欠女人一杯饮品,一转头看到旁边的咖啡店。
何许恙竟觉得有点庆幸那饮品店不是星巴克,是一个没听过的廉价牌子。
她看到了一个最便宜的,掏钱欲买,却发现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
她被自己逗笑了。
现在的自己,竟是连一杯廉价饮品的钱都掏不出来了。
一抬眼,她看见了不远处朝这边张望的她的未婚夫。
在那边的人群里,何许恙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心的小说男主未婚夫。
可在这边的人群里,未婚夫却根本看不到淹没在人海里的她。
忽听身后一阵脚步。
回头望去,一袭白衣的女人走出了登机口,她戴着墨镜,似乎没有看见何许恙,就停住脚步,静静等何许恙出来。
这样的女人,在这一飞机的人里,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好像突然察觉到什么,何许恙猛地朝未婚夫看去。
这一眼,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看见女人之耀眼夺目的,不止她一人。
那样的深情,就像一片干枯的稻草地,只需一个小火苗,就能让那里变成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这一刻,何许恙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小说男女主重逢的那一眼,还当真是在茫茫人海中,他眼中只能看见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