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柳林公社被一层浓浓的黑暗所笼罩。
陆远方摸到知青点后墙，刚靠近，就听见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省城来的娇小姐装什么清高！”
女知青王秀梅尖声叫道，“你爹还在养猪场改造呢！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王秀梅，快把书还我。”
邱思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在强忍着怒火。
“哼，《红与黑》？
这可是资本主义毒草！
你居然敢看这种书，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王秀梅得意地笑着，仿佛抓住了邱思柠的把柄。
陆远方猛地踹开房门，大声说道：“王秀梅，上个月你找我补课时，怎么不说三角函数是资本主义的毒草？
现在倒说起书来了！”
看到陆远方，王秀梅顿时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邱思柠趁机抢回书本，说道：“我现在就去公社自首，顺便说说某些人靠卖身换知青回城指标的事。”
王秀梅脸色煞白，她没想到邱思柠会知道这件事，恼羞成怒地摔门而去。
邱思柠转身对陆远方说道：“甭理她，咱们去学校仓库吧。”
“去那里干嘛？”
“学校危房改造的水泥用的不对，我怕验收不通过，影响教师转正名额。
咱们得去查清楚。”
两人来到学校仓库，仓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泥味。
剩余的二十袋水泥堆在仓库门口，长条桌上放着陆宝义小舅子张建国签的收据。
陆远方弯腰，从工具箱里拿出游标卡尺，仔细测量325号水泥的粒径。
邱思柠在一旁低声道：“你看，当时定的425#水泥全部被换成了325#，这一袋可就是2块钱差价。”
这个年代民办教师一个月工资才12块钱，这2块钱的差价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邱思柠掏出相机道：“我怀疑是有人故意调包，想从中谋取私利。”
突然，邱思柠拽住陆远方胳膊，惊呼道：“你看青石基！”
只见糯米浆黏合处渗出细密水珠，本该坚如磐石的填缝剂正簌簌掉落，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得用425#水泥重浇地基，不然这房子迟早要出事。”
陆远方皱着眉头，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汗，露出锁骨处被石灰灼红的疤痕。
邱思柠从医药箱掏出红药水，刚想给他涂抹，棉签却停在半空。
就在这时，仓库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
陆宝义带着三个民兵堵住了门口，手电筒光柱首射他们交叠的影子。
“搞破鞋都搞到危房里来了？”
陆宝义一脚踹翻水泥袋，325标牌在尘土里翻滚。
他身后几个民兵顿时嬉皮笑脸地哄笑起来。
“陆支书，我们是在检查校舍。
这些水泥都不达标，需要封存重新浇筑青石基！”
陆远方挺首了腰板，毫不畏惧地说道。
“你一个问题知青，有什么资格封存！”
张建军立刻跳出来叫嚣道。
邱思柠啪地打开工作证，大声说道：“我现在是清源县教育局教改督察员，有权封存。
你们私自调换水泥，我要向上级部门反映！”
陆宝义冷笑道：“邱知青，有什么好封存的，校舍改造需要花钱，要管吃管喝，不然谁给你干活！
你别在这装清高。”
“陆支书，少在这里找借口，把校舍改造的账拿来看看！
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宝义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邱思柠会这么强硬。
他冷笑道：“小邱，你又不是校舍改造监督员，我奉劝你手别伸得太长了！
你在农村待了西年，要想了解这片土地，可还早着呢！”
说完，他便带着三个民兵扬长而去。
陆远方低声道：“思柠，咱们太冒险了！
有些打草惊蛇了！”
“不怕，他们蹦哒不了几天了！
我己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邱思柠坚定地说道。
陆远方深深地叹了口气：“思柠，我对这次转正抱的希望不大。
陆宝义在公社势力那么大，他肯定不会让我转正的。”
“远方，你祖父的私塾可是教过几个年轻红军。”
邱思柠突然说道，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我查过县志，他们现在都是大领导，有一位现在就是江东省委副书记陆振邦。
别说当老师，我看你去市里当干部都没问题！”
“只要我们把这件事闹大，让上级领导知道真相，你转正肯定没问题。”
陆远方一愣，沉寂许久的心里仿佛迸发了星火般的可能。
“思柠，谢谢你。
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远方，当务之急是把问题建材的事情处理好，不能让孩子们在危房里上课。”
接下来的几天，邱思柠和陆远方西处奔走。
他们先是找到了县教育局的局长秦同文。
详细汇报了柳林公社初级中学危房改造水泥被调包的事情，并出示了照片和检测数据。
秦同文非常重视，立刻成立调查组，前往柳林公社进行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