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宫灯将皇后府的明霞殿照得通透，江仪冉跪坐在软垫上，指尖抚过《内则》泛黄的书页。
教习李姑姑捧着鎏金册宝踏入殿中，鬓边银簪随着步伐轻晃，在寂静中发出细碎声响。
"娘娘可知，这后宫从来不是养尊处优的金丝笼。
"李姑姑将册宝置于案上，苍老的手指划过"皇后之玺"西字暮色渐浓，皇后府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江仪冉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为她梳妆打扮。
李姑姑见江仪冉一脸好奇，便缓缓开口：“娘娘，明日便是您进宫的吉日，老奴说句大不敬的，您虽贵为***，但也要知晓如今后宫的局势，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江仪冉连忙转身，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紧张：“姑姑，您仔细说说。”
李姑姑缓了缓气息，又添了桩隐秘：“娘娘可知当今圣上？
唐穆萧三字大有深意——‘穆’取自《尚书》‘布德执义曰穆’，寄寓德行深远；‘萧’则暗合太祖皇帝姓氏，喻示承继大统、开创新章。
陛下五岁便能熟诵《资治通鉴》，十二岁监国时，仅凭几封密信便平定了西北戎狄之乱，当真天纵英才。”
她指尖摩挲着袖口暗纹，压低声音：“五年前先帝骤崩，年仅十五岁的陛下在灵前继位。
那时太后临朝摄政三载，首到陛下亲政当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太后垂帘时的奏章一一剖析，连户部十年旧账都理得清清楚楚。
如今陛下虽年仅二十，却己推行青苗法充盈国库，还破格提拔寒门子弟入翰林院。
不过……”姑姑突然顿住，目光扫过紧闭的窗棂，“越是圣明君主，后宫争斗便越要紧，郑秦两家都想将女儿推上中宫之位，娘娘往后见了陛下，更要谨言慎行。”
灵韫将椅子拉过给李姑姑坐下，姑姑神情严肃：“这后宫之中，位分森严，从高到低依次是西帝妃，为贵、淑、德、贤西妃，接着是西妃、六贵嫔、八嫔，再往下便是贵人、才人、美人。
而如今，后宫最位高权重的，当属两位皇妃。”
“哪两位皇妃？”
夏灵韫迫不及待地问道。
“一位是郑国相之女郑妃郑春乔，另一位则是秦国师之女秦妃秦悦舒。
这两人，可真是截然不同。”
教习姑姑微微眯起眼睛，似在回忆。
“有何不同？”
江仪冉追问道。
“郑春乔，仗着自己父亲是国相，在后宫嚣张跋扈，性格张扬得很。
行事作风霸道，稍有不顺心，便会大发雷霆。
在这后宫之中，得罪的人可不少。
但她父亲位高权重，皇上对她也颇为纵容，所以即便有人不满，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灵韫皱了皱眉头：“那岂不是没人敢惹她？”
“也不尽然。
秦国师之女秦悦舒，秦妃，她性格温婉，待人接物都极为和善，倒是很好说话。
在后宫之中，颇得人心，不少低位分的妃嫔都愿意亲近她。
而且，秦悦舒也并非毫无手段，她父亲是国师，在朝中同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这两人是势如水火？”
江仪冉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姑姑点点头：“正是。
她们二人背后家族势力相当，在后宫也是分庭抗礼，谁也不服谁。
娘娘的娘家虽为江中州领，在江中地位显赫，但其权利在这王都，是难以比肩郑秦两家的。”
如今这后宫之中，众人也都纷纷站队。
跟了郑春乔的，行事作风也都有些霸道，仗着她的势，在后宫耀武扬威；而跟了秦悦舒的，相对来说就低调许多，只是默默在她身边支持。”
夏灵韫顿了顿：“后宫斗争如此厉害，皇上也不闻不问吗？”
“皇上自然是知道的，但后宫之事，皇上也不好过多插手。
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乱子，皇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皇上也需要平衡各方势力，这两位帝妃背后的家族，对皇上来说都很重要。”
待李姑姑述完走远后，她转头看向夏灵韫，眼中泛起熟悉的温柔，她轻抚灵韫的脸颊，默默着。
夏灵韫望着姐姐嘴角扬起的弧度，忽然想起幼年时，江仪冉也是这样笑着，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此刻殿外风起，吹动窗棂上的喜字，映得满室流光溢彩，却掩不住暗处翻涌的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