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被带到一个宽敞的房间，房门高大，天花板也很高。
地上铺着的白色地毯，就像刚下过雪的湖面，洁白无瑕。
象牙色的家具上镶嵌着镀铬的金属装饰，房间里摆满了高大的玻璃摆件和穿衣镜，象牙色的宽大窗帘一首垂到白色地毯上，离玻璃窗大约有一码远。
白色与象牙色相互映衬，白色显得愈发苍白，象牙色则透着几分凌乱。
窗户对面的小山丘，在阴云的笼罩下愈发阴沉，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方羽在一张大软椅的边缘坐下，目光落在坐在长椅上的林若雪身上。
林若雪确实引人注目，她身材高挑，体态婀娜，两条腿上穿着透明的***，膝盖以下的肌肤若隐若现，小腿线条优美流畅，脚踝纤细修长。
她慵懒地靠在长椅上，黑色的卷发从中间分开，眼睛又黑又亮，热情中透着几分冷艳，下巴和嘴唇的线条恰到好处，嘴角微微下垂，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
她手里拿着一只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目光从酒杯边缘冷冷地扫向方羽：“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私家侦探，我还以为***们这行的都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在小旅馆里偷偷摸摸打听消息，要不就只存在于小说里，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你这样的人。”
方羽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没有回应。
林若雪把酒杯放在又扁又平的扶手上，手指上的绿宝石戒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理了理头发，慢悠悠地问道：“你喜欢我父亲吗？”
“当然。”
方羽简短地回答。
“啊——哈！
你肯定知道周润生是谁了，父亲很喜欢他。”
林若雪挑了挑眉说道。
方羽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润生有时候是挺俗气的，可他真实不做作，父亲觉得他很有意思。
不过他一声不吭就走了，父亲心里肯定不好受。
父亲都跟你说了吧？”
林若雪看着方羽，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
“说了一些。”
方羽含糊地答道。
“苏先生，你好像不太爱说话。
父亲是不是让你去找润生？”
林若雪追问道。
“算是，也不算。”
方羽不紧不慢地回答，在林若雪停顿的间隙，礼貌地看着她。
“这算什么回答？
你觉得你能找到他吗？”
林若雪有些急切地问道。
“我没说要去找他。
你们为什么不找专门寻人寻物的机构呢？
他们人手多，总比我一个人强。”
方羽反问道。
“哦，父亲不想招惹警察。”
林若雪的眼睛紧紧盯着方羽，说完便喝完了杯中的酒，按响了电铃。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女佣从一扇门里走进来。
这女佣长着一张蜡黄的长脸，鼻子长长的，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下巴有些后缩，看上去十分温顺，就像一匹任劳任怨的老马。
林若雪指了指空酒杯，女佣默默地去调了一杯酒，送过来后便转身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方羽一眼，也没说一句话。
门关上后，林若雪说道：“好吧，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跟我说说吧！”
“周润生是怎么离开的？
什么时候走的？”
方羽问道。
“我父亲没告诉你？”
林若雪反问道。
方羽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若雪的脸一下子红了，黑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你为什么不肯说？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还有，你的态度真让我讨厌！”
“我也不喜欢你的态度。
是你来找我的，不是我非要见你。
你在这儿喝着酒、摆着架子，我可以不计较；你故意展示你的腿，我也无所谓。
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你的腿确实好看。
但我的态度好不好，跟你喜不喜欢没有关系。
大冷天的晚上，我也没空为这事儿烦恼。
别再浪费时间套我的话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方羽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林若雪气得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摔在椅子扶手上，杯中的酒溅到了象牙色的靠垫上。
她猛地放下脚，站到方羽面前，握紧拳头，指关节都泛白了，鼻子气得微微膨胀，眼睛里怒火中烧，一张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大声吼道：“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
方羽坐在那里，淡淡地笑了笑。
林若雪见状，慢慢闭上嘴，低头看了一眼溅在垫子上的酒，然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
“你这浑蛋长得倒是漂亮，我真想拿辆车砸到你身上。”
林若雪气呼呼地说道。
方羽在大拇指的指甲上划着一根火柴，没想到竟然划着了，他有些意外，对着空中吐出几个烟圈，静静地等着林若雪继续说下去。
“我最讨厌轻狂傲慢的人。”
林若雪咬着牙说道。
“林太太，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方羽目光犀利地问道。
林若雪的鼻子像被人捏了一下，眼睛先是泛出眼白，很快又变得漆黑，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父亲让你来肯定不是为了润生这事儿。”
林若雪的语气还带着些怒气，说话也不太自然，“我在说润生，这跟他有关吗？”
“你还是去问他本人吧！”
方羽说道。
林若雪又一次被激怒：“他妈的，给我滚！”
方羽站起身来。
林若雪却又不客气地命令道：“给我坐下！”
方羽无奈地坐下，等着她继续说。
他掰了一下手指，发出“嘎嘣”的声音。
“请吧，你坐好。
如果父亲想让你找到润生，你应该能找到他——”林若雪强压着怒火说道。
尽管她这般折腾，方羽却不为所动。
“他到底什么时候走的？”
方羽点了点头，继续追问。
“大约一个月前的一个下午，他什么话都没说，自己开车就走了。
后来有人在一个私人车库里发现了他的车。”
林若雪说道。
“‘有人’是谁？”
方羽追问道。
林若雪的身体微微放松，神情变得有些狡黠，还对着方羽抛了个媚眼：“看来父亲没把这事儿都告诉你呀！”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仿佛在这场较量中占了上风。
“他说了一些，找我来不是因为这事儿。
你就想问这个？”
方羽说道。
“我才不关心这个，他爱跟你说什么就说什么。”
林若雪赌气般地说道。
方羽站起身来：“那我就告辞了。”
林若雪没有说话。
方羽走到白色大门前，回头一看，只见林若雪正咬着嘴唇，就像小狗啃地毯一样。
方羽走出房间，管家老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他的帽子。
方羽戴上帽子，老张为他打开门。
“林太太并不想见我，你搞错了。”
方羽说道。
老张银色的脑袋点了点，礼貌地回应：“我总是犯糊涂。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
说完，便在方羽身后关上了门。
方羽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层层错落的花坛，树木修剪得整整齐齐。
他一边抽烟，一边放眼望去，最下面的铁栏杆将整个府邸围了起来，栏杆顶端的尖角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在两边挡土墙中间，一条蜿蜒的汽车车道通向打开的大铁门。
铁栏杆外，几英里的山坡景色宜人，只是此刻被阴云笼罩，显得有些阴森；而府邸这边地势较低，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油井的木头井架。
林鹤轩一家就是靠着这些油井发家致富的，如今他们搬到山上，闻不到油井的刺鼻气味。
虽说从房子前面的窗户还能看到这些让他们富起来的东西，但方羽觉得他们大概也没什么兴趣了。
方羽的汽车停在街边一棵大槐树下。
他沿着一条砖路，经过一个个花坛，顺着铁栏杆走到大门。
空气中弥漫着雨腥味，远处山坡的上空乌云滚滚，黑紫色的云层翻涌着，阵阵惊雷从山上传来。
他得先把折叠的帆布篷支起来，再开车回城。
方羽不禁想起林若雪的腿，确实很美，但这一家人的事儿却如同迷雾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林鹤轩让他做的事，本应是律师的活儿，可这里面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方羽心想，要是能把这些秘密都揭开，说不定能发现不少有趣的事儿，虽然现在一切都还只是初步的观察。
方羽驱车来到上海图书馆，借了一本厚厚的《古籍珍本名录》，准备先研究一番。
翻了半个小时，肚子便开始咕咕叫，他这才想起该吃午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