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有小西帮忙，这事算是解决大半了。”
李明珠眉眼舒展，脚步轻快的的走出瑶光殿“走，先出宫透透气，回来再办正事也不迟。”
“殿下，”雪盏无奈地跟上，“至少先回宫换身衣裳，这一身行头太招摇了。”
昨夜李明珠与妹妹聊到傍晚，姐妹俩吃过晚膳后她又懒得走动，便在瑶光殿歇下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为昨日仪式特意穿的华服，确实不适合在民间走动。
她撇撇嘴，却还是妥协道：“罢了，听你的。”
（午时，京城闹市）一辆马车停在繁华街口，是雪盏刚才在宫门口租的。
车帘微掀，李明珠缓步而下。
她己换了一身鹅黄色襦裙，外罩轻纱披风，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步摇，虽不似宫中那般华贵逼人，却仍掩不住通身的矜贵气度。
“醉仙引......”她抬眸望着眼前花楼的鎏金匾额，唇角微扬，“倒是许久没来了。”
雪盏脸颊泛红，低声道：“殿下，又来这地方......”“怕什么？”
李明珠轻笑，“走，进去听听曲儿。”
（对面面摊）“将军，看什么呢？”
王吉顺着鹤云舟的视线望去，只见街上行人如织，对面花楼前车马喧嚣，几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和小姐正往里走。
“......有些眼熟。”
鹤云舟收回目光，剑眉微蹙。
方才那抹鹅黄身影一晃而过，惊鸿一瞥间，那张明艳的脸庞莫名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王吉哧溜吸完最后一口面，抹了把嘴：“您常年在边关，哪有机会认识这些贵女？”
他望着花楼啧啧摇头，“咱们在塞外喝风饮血，他们倒好，整日在这温柔乡里快活......”鹤云舟没有答话，只是将几枚铜钱放在木桌上。
玄铁剑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翻身上马时，铠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进宫。”
“哎？
这就走？”
王吉手忙脚乱地擦嘴，“不是说好去兵部......”骏马嘶鸣一声，己然扬蹄而去。
王吉只得匆匆追上，两骑很快消失在街角。
（醉仙引门前，珠帘轻晃）“哎呦，小姐您可算来了——”一道娇媚的嗓音自楼内飘出，随即迎出来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她约莫三十五六的年纪，云鬓高挽，一支金步摇随着步伐轻晃，眼角细纹非但不显老态，反添几分成熟风韵。
“柳妈妈今日这身打扮，倒比楼里的姑娘还俏三分。”
李明珠轻笑。
“小姐惯会打趣奴家~”柳妈妈以团扇掩唇，眼波流转间朝内厅一招手，“柳卿！
还不快引贵人去雅间？”
东黎国民风开放包容，女子地位颇高，这花楼也与别处不同。
楼内丝竹声声，不仅有男子抚琴弄箫，也有女子轻歌曼舞，各展才艺，引得京城里的贵女们流连忘返，成为此处常客。
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男子应声而出。
他生得极好，眉目如画，唇若涂朱，行走时衣袂翩跹如流云过月。
“小姐安好。”
柳卿躬身行礼，嗓音清润“您常去的落雪阁日日有人打扫，连窗边的绿萼梅都照您吩咐，换成了新开的。”
李明珠满意地颔首。
雪盏上前，将沉甸甸的锦囊塞进柳妈妈手中。
“哎哟喂，这怎么好意思...”柳妈妈嘴上推辞，手上却利落地将锦囊纳入袖中，凑近李明珠耳畔低语：“前儿个新得了个宝贝，模样生得十分俊俏...”她意味深长地眨眨眼。
李明珠眼尾微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柳妈妈立刻会意，轻推柳卿后背：“还不快带路！”
柳卿提着灯在前引路，昏黄光影将他侧脸镀上一层暖色。
途经某处厢房时，忽闻一阵缠绵琴音，间杂着女子娇笑。
“是陈尚书家的小姐。”
柳卿温声解释，“近日迷上了新来的琵琶手，连着几日都来捧场。”
李明珠瞥了眼门缝里透出的烛光，唇角微勾：“倒是个痴心的。”
（落雪阁内，陈设如旧）推开门，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
临窗的矮几上，白玉瓶中果然插着新折的绿萼梅。
李明珠解下披风递给雪盏，慵懒地倚在软枕上。
“小姐可要照旧备茶？”
柳卿跪坐在案边，“今日有新到的蒙顶甘露。”
“不必。”
李明珠忽而倾身，凑到柳卿跟前，“妈妈说的那个宝贝，叫来瞧瞧。”
“是。”
柳卿唇角含笑，躬身退出房间，临走时还不忘将房门轻轻掩上，动作轻得连门轴都没发出一丝声响。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柳卿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名少年。
李明珠抬眸看去——那少年站在烛光与阴影的交界处，身形修长，比柳卿还要高出半头。
一袭青色长袍穿在他身上，本该是飘逸如仙的打扮，却因他紧绷的肩膀和微扬的下巴，硬生生透出一股违和感。
“过来。”
李明珠勾了勾手指。
柳卿在少年背后轻轻一推，那人才不情不愿地往前走了两步。
烛光终于照亮了他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
明明生得极俊，却半点没有风尘气，细看之下，那凌厉的轮廓间还残留着几分未褪的稚气——略显圆润的颊边线条，微微嘟起的唇珠，都暴露了他不过是个十西五岁的少年郎。
李明珠忽然来了兴致，起身走到他面前。
她本就身量娇小，此刻更是不得不微微仰起脸才能与他对视。
“你叫什么名字？”
她伸手，指尖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
少年猛地别过脸，躲开她的触碰，额前散落的碎发随着动作晃动，露出眉心一道浅浅的伤痕。
"噗——"李明珠忍不住笑出声，这少年明明比她还要小上两三岁，却偏要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硬模样，“柳妈妈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宝贝？”
柳卿在一旁赔笑：“小姐恕罪，这孩子刚来不久，还不懂规矩......”“无妨。”
李明珠绕着少年转了一圈，目光在他紧绷的颈线和握拳的手上停留片刻，“我就喜欢有脾气的。”
她突然伸手拽住少年的衣襟，迫使他低头。
“不过......”她红唇微启，气息吐在少年耳边，“在醉仙引，还没人敢给我脸色看。”
少年喉结滚动，却仍倔强地抿着唇。
烛光下，他耳尖那抹薄红，不知是怒是羞。
更可笑的是，他明明羞恼得连睫毛都在轻颤，却还要强装镇定，活像只炸毛的小兽。
